黑无常见状很是贴心,“腾”的一下蹿到我身边,“这金陵秦霜,业障已经偿清,此世六亲缘浅,已是最后一世,再无轮回。”
“啊?可这云陵同她的纠葛可如何解?”
白无常也十分贴心跳过来,“这姑娘确确实实已经烟消云散了,若是同他人尚有纠葛并不会如此,想来可是仙子认错人了?”
我皱皱眉头,既如是说,那同云陵有纠葛的不就是我么?平白生出这么多事端,后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过要是仔细说来,云陵要误杀陆典,此生便算不得不作恶了,再加上他征伐沙场,杀的人不在少数,称不上发心坚固,愿景成空便也正常。
只是这司命选的秦霜这壳子,恰恰好是最后一世,了结纠葛,当真是凑巧吗?
流水落花6:故人之姿
云陵此番平定边关异族,昆仑山的贺兰氏主动献降给予了莫大帮助,是以贺兰氏首领向大胤皇帝讨了份亲事,正是七皇子云陵同贺兰氏嫡女贺兰玉的。
皇帝下旨,云陵只能接受,然府中旧人新丧,须得等上三年半载才可娶妻,贺兰氏勃然大怒,贺兰玉闻说却极为欣赏,只是三年半载太过漫长,亲自向皇帝讨了个折衷——一年后迎娶新妇。
彼时,贺兰玉贴身侍女如意同情郎私奔失足坠崖,我趁机取而代之,服侍在侧,我也趁着夜里女儿私话之时问过贺兰玉,“那云陵心中有人,小姐为何还愿意嫁他?”
“心中有人不愿在丧期新娶,说明他有情有义,不论旧人有多好,她已经死了,等我嫁过去,他身边便只有我一人,还愁他不回心转意吗?”
贺兰玉是个狠人。
我感触极深,她说的却也对,死人能跟什么人争呢?左右逃不过遗忘。
一年之期很快便到了,贺兰玉风风光光被迎入王府。
大婚那天,云陵派人送过来一支宝石花簪,颜色一如大红石榴般剔透,十分好看,我从盒子中拿出来,替贺兰玉戴到发髻上,“七皇子有心。”
大红喜服着身,凤冠霞帔,好不娇艳,我递过去一柄镶金的凤凰喜扇,贺兰玉执住,一步一摇,走出房门。
我从前也没见过这人间十里红妆大婚的场面,也瞧个新鲜,跟着轿辇去往王府,心里却想着,许久未见了云陵,也不知他如今是什么光景。
正想着呢,很快便到了王府,撒谷豆,避三煞,拜天地。
情敦鹣鲽,相敬如宾,祥叶蠡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同盟鸳蝶。此证。
云陵模样并未大变,仍是一派好模样,大喜之日更是衬得人满面红光。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夜里入洞房,贺兰首领派我在门外听墙角,宫内也遣了宫女一道偷看。
窗纸被戳破一个小洞,贺兰玉已经却扇,两人喝上交杯酒,我脑子里却全是他从前问“女子许嫁,笄而字。秦姑娘可有许人家?”
我转过身,不愿再看,面前却倏忽出现一个高大挺拔,黑巾覆面的女子,饶是没见过,我也已经t瞬间猜出她是何人,“尊如?!”
那人很是震惊,“你是新夫人的丫鬟?你为何知道我是谁?”
我嘿嘿笑两声,“王妃对府中之事还是了然”,这个锅只能让贺兰玉背了……
尊如把众人都赶走,没能再听墙角,走前只听到屋内传来压抑的喘息和男子的闷哼声。
夜里要了一回水,姑娘身上满是吻痕,锦被上点点血迹,云陵也是发丝凌乱,只是奇怪他的胳膊好似受了伤,左臂包扎处隐隐渗出血迹。
我想了想没多嘴,收拾完轻叹一口气,便准备离开,不想云陵忽然叫住我。
“你叫什么?”
我十分震惊,抬头望向云陵,贺兰玉半露酥肩斜倚着云陵,目光中也是不解。
“婢子如意,是王妃的贴身婢女。”
“可曾来过大胤?”
“婢子自小在昆仑山长大,这是第一次来大胤。”
云陵点点头,“无妨,我不过见你,与一位旧人模样相仿,想来不是。”
旧人?不会是秦霜吧?可是如意这壳子鼻梁高挺,眼眸深邃,颇有异族神采,同秦霜是半分都不相似啊。
我十分奇怪,告退之后回屋,第一件事便是拿出前尘镜,同司命互通有无。
司命近来盯此事盯得紧,是以我一打开,便见他那张大脸贴在眼前。
“你想吓死我?!”我没好气儿。
司命皱着眉头,“你说这云陵是不是不举?”
“啊?!什么?!”我一个震惊。
“那贺兰玉好歹也是如花美眷在侧,竟然能坐怀不乱?为了让昆仑山和宫里的人不起疑,竟然自伤胳膊,真是想不通……”
“贺兰玉竟然同意同他演戏?”我在她身边这些时日,亲眼见着贺兰玉喜欢云陵喜欢得紧,昆仑山战场一见倾心,劝降一事她功不可没。
“我给贺兰玉托过梦,说云陵有人皇之像,是以她千方百计嫁过来,谋个好前程,云陵许她王妃之位,她自然在其他事上对他言听计从了。不过如此帝后相敬如宾这一桩也尽在掌握了,省得你多费许多功夫。”
“行吧,不提这些,司命,我且问你,这云陵为何说我有故人之姿?这如意和秦霜可是半分都不相似。”
“这自然也是我从中斡旋。”司命摸摸胡子,得意得很,“我稍微修改了一番云陵的记忆,他记忆中秦霜的样子,同这如意还是有八九分相似的,有这皮子在,你后头行事也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