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约斯对伤口的程度有些不满,但想到这是温德尔亲手在他身上留下的,一种巨大的满足感补足了疼痛的缺失,不知不觉中填补上了他心中的空洞。
直到温德尔叫停,卡约斯还意犹未尽。他轻盈地飞到温德尔身边,素来冷漠的面孔上竟然出现了快乐轻松的痕迹。
“下次是什么时候?”他问。
温德尔掸了掸身上蹭到的雪迹,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下次?”
“再和我打一场的时间。”
温德尔笑了,发现自己对这个答案竟然毫不意外。
卡约斯在战斗中的状态真的太不一样了,在逐渐脱离痛苦情绪后,卡约斯在战斗时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快乐的。
他展开虫翼飞向阳光的样子,像是回到了他最自由也最怀念的时候,再次成为了那个尚未失明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暴乱期中的雄虫信息素缺乏,导致卡约斯失去了视觉。温德尔问过西恩,只要为他补充足量的雄虫信息素就有一定机率让雌虫能够恢复光明。
这样的方法,需要足量且持续的雄虫信息素补充,最好是能发生深层次的关系。
温德尔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对于后者并不排斥。但如果要这么做,卡约斯一定会意识到【加勒德亚】和外界传闻中的区别,说不定会进一步发现加勒德亚庄园背后的秘密。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不能告诉卡约斯自己真实身份的原因。
现在,他却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卡约斯有没有可能成为忒西弥的一员?
他已经看到了“温德尔”这只亚雌对于卡约斯的影响,也知道了卡约斯对于雄虫的所有忠诚都出于习惯性的恐惧与服从。
那么如果他能说服这只雌虫加入忒西弥呢?
想到这里,温德尔抬头看向半空中还在回味的卡约斯,试探地问:“卡约斯,你知道忒西弥吗?”
卡约斯的目光骤然冷冽起来:“忒西弥是帝国最大的雌虫叛乱组织,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说过这对你很危险。”
温德尔的心沉了沉。
他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只是想听听你对他们的看法。”
卡约斯冰冷地说:“忒西弥违反帝国法律,妄想颠覆虫族制度。如果有一天找到这群罪犯的首领,我会毫不犹豫地砍下他的脑袋。”
温德尔感觉脖子一凉。
而后,真的有一只手伸到他的脖子后面,拎起温德尔的铃子,把他拽到附近自然形成的半个山洞。
这个地方非常隐蔽,只有隐约的水滴落在石头上的滴答声,完全不见其他生物活动的声音。
卡约斯把温德尔抵到冰冷的石壁上,面容冷凝,压低声音:“你最好赶紧退出这个组织,不要和帝国的叛徒混在一起。”
温德尔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卡约斯烦躁地说:“别装傻,温德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是忒西弥的成员,他们给你的目的和加勒德亚大人有关。”
温德尔悚然。
——卡约斯是怎么知道的?
卡约斯重重放开温德尔的衣服,一拳砸在温德尔耳边的墙壁上,整个山洞都为之一晃。温德尔花了一秒来担心这个山洞是不是足够结实。
他已经能读懂卡约斯的情绪,卡约斯此时的怒火更多的其实是冲着雌虫自己,下不去手逮捕温德尔,又没办法让温德尔立刻脱离忒西弥。
卡约斯咬牙:“你的身手太好,但根本不是战场上能用的东西,而全是暗杀的招式。”
“我们第二次遇见,正好是加勒德亚大人在研究院受到暗杀,作案雌虫逃走的时间。而你进房间的时候,身上还带有研究院会客室的熏香味道。”
“还有你说的话,你总是觉得雌虫和雄虫应该平等,而所有说出这种话的雌虫最后都会加入反叛组织,无一例外。”
温德尔盯着卡约斯看,其实上面的这些推断都并非决定性证据,虽然卡约斯坚信温德尔就是忒西弥的成员的,但温德尔还有反驳和辩解的空间。
只是,温德尔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想把这当成一次试探的机会,他在赌卡约斯的心。
“我猜我否认也没用了,”温德尔笑了笑,“那么你要杀了我吗?你在这里就可以动手,加勒德亚大人不会发现是你把我杀了。”
卡约斯突然颤抖了一下:“不,我不能——”
温德尔说:“你不杀我是因为我是加勒德亚大人的财产?”
卡约斯的脸上弥漫出接近希望的神色,他刚想点头,却被温德尔打断。
“可我来自忒西弥,终归有试图伤害加勒德亚的那一天,你杀了我,是在保护雄虫,是在剔除雄虫财产中的有害组成部分。”
卡约斯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卡着温德尔脖子的手松的不行,温德尔不仅没有呼吸困难的症状,更是向旁边扭一下脖子就能从桎梏中掏逃出来。
但温德尔什么都没有做。
他抬眼看向卡约斯,声音轻柔地像是情人床榻之间的低语:“你现在可以动手了。”
卡约斯僵住了。
他下意识地加大了钳在温德尔颈部的力度,却在温德尔呛咳出声的瞬间仓皇放开,略带惊慌地确认着温德尔的安全。
温德尔忽略颈部的不适感,微笑着握住雌虫的一只手腕,只是用几根手指轻轻圈住,一点力也没有使。
他说:“只是这点力度可不够杀死我啊,卡约斯。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还挺强的吗,再用点力吧。”
卡约斯凶狠地闭上眼,咬肌紧绷鼓起,施加了过大力度的拳头连同线条分明的小臂一起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