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叶茉一扫先前的淡定自若,突然自椅子上站起来,飞快移动步子冲到了楚芬跟前,一双明媚的眸子被眯成一条狭长的弧度。
“二夫人,计谋得逞了,此时可开心?”
楚芬没料到她会突然将矛头转到自己身上,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呆愣着看了她半天,才反应过来,结巴着大声争辩,“你……你……不不……要……血口喷人。”
冷笑着将脸越凑越近,楚芬在她的眼神压迫下不断后退,一直到后腰抵住桌沿,让她身后无路可退。就在楚芬准备反击一巴掌甩出去的那一瞬间,叶茉却突然迅速抽身,转身走到了卿夫人面前,嗤笑着说道。
“血口喷人?你敢说你没有将自己的失误归咎到我姐姐身上?你敢说你没有生出邪念想要置我亲姐我侄儿于死地?那么,今晨你当着老夫人和那么多下人的面,说得那些狠毒话,做的那些妒妇事,可是都忘记了?”
说到这里,叶茉猛然抬起自己的左手,包扎的丝绢上还隐隐渗着血迹。
“想起来了吗?二夫人。”
这一瞬间,在场的人脸色都非常精彩。卿夫人眼中已经升腾起了怒火,看向楚芬的眼神也已经全然厌恶嫌弃。卿仲良张了张嘴,也用不敢相信的表情看向楚芬,质问道。
“真的是你吗?”
楚芬慌忙的摇头摆手,然而不等她辩驳出声来,叶茉又发话了。
“你原本只是个低贱丫头,却乘着自己的主子怀有身孕使卑劣手段上位。做了小妾便嚣张跋扈,不将真正的主子瞧在眼里。不尊长辈,不侍奉正室,就已经该被撵出门去。你使的什么法子让姐夫对你千依百顺,不要以为没人知道。如今更好,自己守护卿家骨肉不力,竟怀了这般恶毒的野心。”
一口气说到这里,叶茉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暗自猛吸一口气,紧接着声厉色敛,大声呵斥道。
“楚芬,毒害正妻及嫡系一脉,你可知罪!”
一屋子的窃窃私语在她这一声厉色质问中戛然而止,不属于十四岁少女的气势震惊了全部的人。清脆冷冽的声音自屋子里传出来,明明不大的声音,却响彻了今夜的东厢。
所有的人,都呆怔着看着她,许久说不出话来。覆在黑色斗篷下的身体娇小羸弱,可那明亮狭长的双眸,却有着一股逼人的危险气势,仿佛能慑散人的魂魄,吸走你的神识。在不知不觉见穿透你的身体,洞悉你内心深处的执念,仿如夜枭。
长时间的沉寂过后,突然听见扑通一声大响。人堆里有一个长相憨厚的丫头跪在了地上,她一边大力的磕着头,一边紧咬住下嘴唇,企图抑制住那蜂拥而至的眼泪。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恳请夫人少爷叶小姐惩罚。”
卿夫人这才自怔忪中回过神来,指着那丫头道,“究竟有何事,速速道来。”
那丫头这才停住了如同捣蒜的磕头方式,只是眼泪总也止不住。抽泣了好几下,才哽着喉咙道,“我是二夫人屋里的簪兰,前日我便在二夫人的柜子里发现了几包麝香。我只当是二夫人另有他用,并未多想。不曾想,竟酿出今日这般的祸端。都是奴婢的错,没能提早将事情告知老夫人、少爷、少夫人和叶小姐,都是奴婢的错……罪该万死……”
簪兰这丫头平日很老实,在二夫人屋里不知道挨过多少打骂,却从来不对旁人说道。许多时候,下面有人不愿意去伺候那蛮横无礼的二夫人,皆打发她去,她也丝毫不抱怨。在这家里是出了名的老实忠厚,与人话说得多了都会脸红,更是个不会撒谎的。
从最老实的人口中说出来的,往往就是最容易让人相信的。这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人怀疑她所言所指的真实性了,全部都沉浸在二夫人屋里有麝香这个惊爆的消息中去。
就连当事人楚芬自己也傻眼了,蠕了蠕嘴唇,低声无力的辩驳道,“那些麝香是用来……”对,卿仲良可以给她作证。她慌忙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卿仲良,急切解释道,“相公,你知道的,那些麝香是用来给你助兴的啊……我会放一些进香炉里……每回你用了回春丹都说好啊……”
她明显已经慌了神,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不慌才有鬼。如此慌乱不慎之下说出来的话,如同又一枚炸弹,霎时在众人脑子里炸开花来。
回春丹!
就连已经完全丧失斗志的楚倩也忍不住哀嚎,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出此等违背伦理的龌龊事,这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卿夫人的脸色已经青红绿紫呈五彩色,卿仲良虽是个人渣,但叶蓝和楚芬孰轻孰重,他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正如叶茉所说,她有充分的下毒理由,如今又被指私藏麝香。再联想到她痛失了孩子的情况,以她的性格失常之下干出这样的事情绝对有可能。
看现在这样的情况,不惩罚她一顿,叶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不能得罪自己的岳丈,便只能顺从叶茉的意思,让楚芬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皱了皱眉毛,甩开楚芬哀求缠上来的手,冲两个家丁吩咐道,“捆起来,家法伺候。”
楚芬几乎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冷血无情,自己刚刚遭了一顿毒打外加小产,此时竟还得为这平白加诸的罪名承受家法。凭什么,她凭什么要受到如此待遇。她可是他的女人,可这个曾在床榻间同她说过无数甜言蜜语的男人,这个曾对自己千依百顺服服帖帖的男人,竟被那叶家的贱人挑拨,要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