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语言是一门艺术呢?
同样的话被不同的人,以不同的语气与方式说出来,所产生的效果都是大大不同的。
经梁九功这么一说,康熙直接先入为主,判了玉柱这个庶子的罪:“能把宁楚格那好脾气气到发火降罪,可见其人混账!”
“隆科多呢?没亲自打折了那混账的腿,还由着他嚣张?!”
“呃……”梁九功脸上一顿,神色间颇有几分复杂:“隆大人似乎嫌格格太过,埋怨了两句,惹十四贝子大怒,揍了他一顿。惹他又放厥词,生生将一等公气晕了过去。”
很好,属于隆科多的盒饭也预备好了。
梁九功骄傲昂头:禀告之时夹带私货,他可是专业的!
才一出宁寿宫,就已经把康熙怒火掀起万丈高,恨不得拖着四十米大刀杀向隆科多父子。
更甫一进昭仁殿,就满满关怀地看着宁楚格:“好孩子,玛法都听梁九功说了。你没事儿吧?别怕,有皇玛法呢!”
一句话,说得宁楚格泪湿眼眶。
特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可,那贼子说自己是佟佳府上的!他的玛法,您都得恭恭敬敬唤声舅舅。自古娘亲舅大,爹亲叔大。他们佟佳氏又出太后,又出皇后,连皇玛法您身上流的都是佟佳氏的血……”
“您,您不会帮亲不帮理吧?”
这疑问中微带点恐惧
的小眼神,看得康熙一愣,继而摇头:“当然不会!朕以孝,以大清律治国,再不会徇私偏袒。就算会,也只偏袒咱们宁楚格。”
“舅父家的小庶孙而已,与朕能有几分干系?只有你这个小庶孙女儿,才是皇玛法的心头宝呢!”
“来,好孩子莫怕,跟皇玛法学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宁楚格腼腆一笑:“皇阿玛也知道,今儿是姑爸爸家小表弟满月。阿玛带着我们全家,给姑爸爸跟小表弟贺喜。”
说到这,胤禛就不由解释了句:“前头温宪生产、洗三,儿子这当兄长的都在南巡路上。可算赶上了孩子满月,不好好贺一贺哪儿说得过去?”
康熙点头,对此表示赞同:“是这么个理儿,乖孙女儿你继续说!”
宁楚格便真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除开那养身茶,连直郡王妃、五福晋等人的话都一一复述。让她接下来站不住脚,直接告退去外面透风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小姑娘嘛,怕羞多正常?
是那起子妇人过分:“人孩子十周生辰还没过,谈婚论嫁还远着!”
“就是,再等个五六年也不晚。”
“何止不晚?都早了!她姑爸爸们都是十九、二十、二十一二才出降。她个晚辈,怎好提早那许多?”
七嘴八舌间,康熙一锤定音:“都回去好生敲打敲打你们各自福晋,宁楚格婚事容不得她们置喙。朕孙女儿二十岁之前,不考虑婚嫁事宜!
”
宁楚格赶紧欢欢喜喜福身,趁机把这事砸瓦实了:“孙女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一愣,继而失笑:“坏丫头为了不早早被指婚这般狡黠,就不怕早早遇到了好少年,朕却卡着不让你们完婚?”
宁楚格笑,一脸的无所畏惧:“若皇玛法肯开恩,孙女都愿意留在雍郡王府上,当一辈子的逍遥格格!再好的男人,能有皇玛法、阿玛那么好?能有弘晖、弘昀贴心?”
“好男人都在咱们爱新觉罗家,外面根本就没有!”
“若皇玛法肯怜惜,孙女,孙女就不用委屈自己退而求其次啦……”
这惯例乱七八糟的成语用法,听得康熙直皱眉。但天下最好的男人……一想想自己在孙女心中那么完美,唇角就止不住上扬啊喂!
舍不得多说好孙女一个字儿的他,不免又狠狠瞪了胤禛一眼:“有空多教教孩子念书。或者你实在忙,就把人送进宫来,朕亲自指导也是使得的。”
又双叒叕被试图抢闺女,胤禛都要无语了。
更郁闷的是,皇阿玛这话音一落,十四便拱手:“皇阿玛日理万机也辛苦着,不如儿子代劳?”
“你这功课还是差些,内务府事多且杂,还是为兄来!”
“别了,还是交给我。”
“交给我吧!”
几兄弟齐下场,都试图拐他爱女回府什么的。胤禛气得咬牙:“不劳烦,爷自己会教!宁楚格别理会他们,快告诉你皇玛法,接
下来如何了?”
“接着,女儿便听说佟佳府上的园丁培育出来一种新的食用荷叶,叶子更柔更嫩。嘿嘿。”宁楚格腼腆一笑:“皇玛法与诸位叔伯们都知道的,宁楚格最擅长厨艺,自然而然地就对食材等更有想法。”
“于是带着婢女往河边而行,想着细看看那荷叶。若果真好,便与姑爸爸说一声,摘些回来做荷叶包鸡。结果就与佟佳府上的这为玉柱阿哥偶遇,见……”
宁楚格皱眉,极为嫌弃地道:“见他搔首弄姿地看着孙女,念了段关雎!然后上前来,自报家门。”
“孙女一听是隆科多大人之子,那岂不是孙女也该唤一声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