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女官忙对云消说:“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公主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
云消纳闷地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随后,李怿吩咐林女官:“下月,你去将我上次看的那本传奇取来。”
“是。”
林女官下去后,李怿将七返糕的包装拆开,拿起一块七返糕,尝了尝,发现味道果然和记忆中的一样,香甜可口,于是她吃了一块又一块……
没一会,桌上放着的那包七返糕便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在李怿品尝七返糕的同时,提早下值的夕景遇回到公主府,推开了破卷斋的门。
他缓步走到右侧的书橱前,伸手从书卷后面拿出一根尾部泛黄的青竹筒,打开,取出筒中装着的几张纸,将它们放到书案上。
这正是先前寒苍从崔晞那取来的那根青竹筒,筒中装着的是三张布满朱红色字迹的草纸,这是前礼部尚书林崧生前留下的血书。
林崧出身显赫的仕宦之家,祖上六代为相,其中就包括他的父亲,文定公林湄。天和十三年,林崧科举入仕,为当年的状元,其后十余年,历经两代帝王,刚过而立之年的他累迁至礼部尚书,如此履历,不可不谓是凤毛济美,门楣生光。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开福六年春,科举原卷泄露一事惊彻朝野,昭帝震怒,命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共同审查此案。时任礼部尚书的林崧无法自证清白,被投入诏狱,其后不久,他便在诏狱中畏罪自尽。
半个月后,林家获罪,家产充入国库,男丁流放岭南,女眷没入乐坊为伎,唯有林崧的独女林下月,因与长乐公主李怿情谊深厚,得到昭帝的特赦,成为李怿的随侍女官。
此事已盖棺定论多年,是以,夕景遇此前从不知晓,林崧竟是含冤而死的,直到前日,崔晞自雪中折返,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日,崔晞告诉夕景遇,林崧并非是畏罪自尽,而是在诏狱中遇害而亡,他手中藏有部分证据,请夕景遇帮忙调查此事。
而崔晞手中的证据,正是装在这青竹筒中的三张血书。
林崧在科举原卷泄露一事曝光、他被投入诏狱之前,就已经预知到自己将要为人所害,他连夜写下十页血书,随后将它一分为三,秘密送出,一份送到他的亲家崔家,一份送到女儿林下月手中,还有一份至今下落不明。
送到崔家的这三张血书,是那十张血书中的前三张,林崧在这三张血书中,先是陈述了自己为官近二十年来的政绩,而后叙述说他在任礼部尚书期间,偶然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近来,他有强烈的预感,自己将会因为知晓这个惊天秘密而被人谋害,故而写下这十张血书,一分为三,将它们秘密送到他信任的人手中。
夕景遇盯着这三张血书,眉头紧皱,良久之后,他轻轻地将它们从桌上拿起,卷好,放回竹筒中,随后,他站起身,将竹筒放回书橱,走出破卷斋。
见他往外走,立在门外的寒苍跟上去,说:“郎君,仆已将您买来的七返糕送进宫中了。”
“她…怎么说?”夕景遇问道。
寒苍愣了愣,“仆将糕点交给云消了…没有见着公主……”
“嗯。”
寒苍又说:“对了,郎君,您先前资助的筠娘,今日竟被抬入王府了。”
夕景遇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明知故问道:“哪个王府?”
交谈
“泰王府。”寒苍跟着抬头望天上看了看,发现什么也没有,“仆还听说,筠娘三日前在东市遇到了着常服的泰王,她同他不知因什么事起了好一番争执呢。”
夕景遇依旧仰头望天,他的唇角微微弯起,“嗯。”
过了好一会,夕景遇才收回视线,他边往外走,边吩咐寒苍道:“明日,让南陌来见我。”
“是。”
日落时分,永嘉宫。
李怿坐在雕折枝团花纹紫檀木椅上,低头看着手中的传奇,正看至才子佳人月下相会时,绛河托着缠枝莲纹黑檀木盘从殿外走进来,盘中放着一盅药膳并一碟子杂菓子。
绛河将药膳和杂菓子从檀木盘中取出,放在桌上,“公主,该用药膳了。”
李怿抬眼瞥了一眼面前的药膳,又瞥了一眼那碟杂菓子,兴致缺缺地将视线收回到传奇上,“先放那吧,我待会再用。”
绛河提醒她道:“公主,张御医嘱咐说,这参枣桑葚膏必须趁热服用。”
李怿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的传奇,“知道了。”
绛河为她揭开盅盖,李怿看着盅中粘稠的暗紫红色膏体,迟疑了好一会,才拿起旁边的瓷勺,在盅中舀了一小勺,放入口中。
“公主,若您觉得它的味道实在不佳,便尝尝山药薏米芡实莲子糕。”见李怿用了一口参枣桑葚膏后,久久不用下一口,绛河出言提醒道。
闻言,李怿从彩绘团花纹瓷碟中拿起一块花形糕点,放到唇边,咬了一小口,发现味道竟然还不错,她又咬了一口。
当李怿伸出手,准备拿第二块糕点时,绛河再次出言提醒道:“公主,这山药薏米芡实莲子糕是辅佐药膳用的,您得先用药膳。”
李怿蹙眉,转手拿起瓷勺,再次舀起一口参枣桑葚膏,放入口中。
此种情景反复出现多次后,李怿终于将那一小盅参枣桑葚膏用完了,绛河松了一口气,上前收起空了的小盅和碟子,起身告退。
“下月呢?”李怿忽然出声问道。
绛河停下脚步,转身答道:“婢子方才在殿外看见下月姐姐和寒苍在墙边交谈,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