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田雅美摆出“窗口暂停服务”的标牌,起身离开了柜台。
顺着留言上的地址,她找到米花町三町目的一间茶餐厅,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米花银行附近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店面的客流也很堪忧,明明是午时的高峰期,零丁的用餐人数依然很让人担心这家店的经营状况。不过,忽略这些,餐厅的座位与座位之间隔着屏风花草,加之门可罗雀,只能说确实是能让人放心谈事的地方。
甚至当广田雅美推门时,叮铃叮铃的风铃声也没让店主人出现,倒是临门的屏风内伸出一只骨感分明的手,朝她示意,而后是彬彬有礼的青年人嗓音:
“广田小姐……还是说,称您为宫野女士,会更为恰当呢?”
宫野明美压下心中的不安,吐了口气,快步走到桌前。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冒昧地为您点了经典套餐。”青年对她一笑,而后一双猫瞳的焦点便移回了手中杂志上,另一手端着一杯咖啡。宫野明美这才发现他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这算是我从前同学开的一家店吧,当了两年医生觉得没有前途,居然就能立马辞掉工作呢。”他语气里隐约透露出些羡慕,宫野明美看不透他这话里的本意,
“不过也正因为是一介医学生,才没有那些商业头脑,我们才能找到这样一个安稳地方讲话嘛——所以请不要担心,组织不会查到这里的。”
他含笑合起杂志,重新将目光落在眼前的白月光小姐身上,表示:“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蜜勒米尔,你可能听你妹妹提起过我……大概吧。”
“不,我不知道你。”宫野明美说,“代号成员找我,又不想让组织知道,到底为了什么?”
她语气很急,大抵是因为银行的午休时间很短,迟到就要被记旷工。久川埴挺能共情工资被扣时的糟心心情的,便不与她铺垫,单刀直入道:
“组织不会放你们走的,不要抱有那种妄想了。”
宫野明美呼吸一停,耳听自称“蜜勒米尔”的代号成员也叹息一声:
“单单是你,也就罢了。雪莉那种程度的科学家,组织花这么久培育而出的天才,怎么可能被轻易放弃呢?”
“即便这样。”桌下,宫野明美攥紧拳头,忽而坚定地抬起视线,“即便这样,我也要带她离开。因为在科学家之前、在所谓天才之前,志保首先是我的妹妹。”
“……”
久川埴说,“我知道的。”
他低头想了想,手边的咖啡被随意推远了些,从容地在桌上支起手肘——好像暗地里排演过无数次。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浅灰的眼眸闪烁着对上她的,“我可以帮你,不以蜜勒米尔的身份,帮你们离开这里。”
对宫野明美而言,这实在是很诱人的提议。久川埴有这样的自信,但当他信誓旦旦许下承诺后,得到的回答却是:
“……抱歉。”宫野明美开口,“承蒙好意,但不必了。”
久川埴一噎,睁大眼睛。
宫野明美朝他一笑,低头又看一眼手表,温声说:“那么,我就此回去工作了。”
“——不,等等!”久川埴一下起身,险些打翻了杯子,他急急扯住宫野明美的胳膊,急道,“你知道琴酒根本不可能同意……!如果你死了,雪莉一定也会叛逃……”
“我知道。那又如何呢?”宫野明美温和却强硬地剥开他的手,双目中透着久川埴难以理解的决绝,“小先生,你知道于我这种人而言,你或琴酒的承诺根本没有分别。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尝试——此事已经无法回头了。”
她双目中流露悲伤的神情,久川埴为其所动,眨眼便只见女子飘然离去的背影了。摇曳的风铃声中,她的身影好似一阵风来就能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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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亿元运钞车抢劫案震惊了整个米花,工藤新一怎么也无法忘怀当日所见广田雅美的明显异常,他直觉两个事情之间关系匪浅。
这绝不是单纯的抢劫案件,在侦探从怀疑到预感被证实,只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
抢劫案涉及的几名嫌疑人,在当日晚间全数遭到暗杀,从名为贝冢司郎的赛车手家中,搜查到了相应的运钞车人员排表,以及作为关键证据的口红。据此,警方也锁定了当日银行职员广田雅美,作为下一步追查对象。
可就在抓捕行动即将展开的当下,广田雅美却早一步向银行请辞,一时不知踪迹。
工藤新一就算拖着变小的身体,也要当仁不让地前往调查。他担忧广田雅美受到威胁,只身前往从警官处问来的登记住址,从花盆底找到主人家的备用钥匙,冒冒失失地就闯了进去。
而后,被守株待兔的广田雅美一掌劈昏。
——这段剧情久川埴早已烂熟于心,前世他也曾对组织拖明美下水的手手段颇有质疑:面罩上的口红印远远低于正常女性唇位,如此拙劣的造假手法,总不能是琴酒亲自下嘴印上的吧?
画面太美,久川埴略一想象就浑身发痒。好吧,其实他知道这大概率是底层成员自作主张,组织对边缘人物的素质从不注重培养,难免有些参差,关键时刻,就是天大的破绽。
也无怪乎短短时间内,连高中生侦探都能将其覆灭。久川埴微妙地有些狐死兔悲之感,看着眼前昏迷的小小银弹,悠悠叹了口气。
“抱歉了。”他轻声呢喃,即是对眼前被误伤的江户川柯南,也是对屋内被他先一步迷晕的……真正的宫野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