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在受惊时下意识会咬拇指指甲,不管你是怎样做到的,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耳鸣嗡嗡作响,某一瞬他以为自己听见了子弹出膛的风声,下一秒又意识到自己的指尖仍搭在扳机上。
“抱歉……”
即便身为黑暗组织的一员,他依然很少直白地杀人,因为久川埴深知后勤处理的不便之处。但无可发泄的已经积累到峰值了,所以——
“我很抱歉,布莱克先生。”
他怜悯地闭上眼睛,不知是喜是悲地喟叹一声,等待听到男人临终的求饶。
而他等来的只有:
“等一下!!!”
急促的、带着坚定的嗓音,儿童的尖利语调里甚至还有些破音。
久川埴一怔,紧接着手腕便被不知哪来的足球重重一砸,勃朗宁脱力地掉在地上,被眼疾手快的小侦探夺走。
他扣上安全阀,顶着久川埴略带杀意的目光,沉沉推理道:
“谋杀久志爱美女士的人,不是他。或者说,他本意并不是想杀死久志女士的。”
久川埴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来。再睁眼时,脸上锐利的神色便如雾般烟消云散,他放缓了语调:“那么,是谁?……告诉我答案吧,名侦探。”
“然后再由你去杀了他么?”柯南叹气,“恐怕你做不到这点,久川先生。
“因为……”
这是一次多么凑巧,多么令人悲伤的意外啊。柯南撇过脸去,镜片的反光挡住他表情。
——就像命运的玩弄,电影的女主角终究等不到她所等待的珍视之人。只差一步,她已死在由巧合构筑的剧本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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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哼!那么,就由本人来说明案件的真相。”
大名鼎鼎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发话,由其一直以来的跟班代为传达,将众人齐聚在已故久志女士的化妆间内。
久川埴抿着唇和其他嫌疑人站在一起,他们分别是:被目击出入过一楼候场室的长野,在威胁下承认了携带毒物上船的布莱克,以及一直案发时一直待在茶水间的麦门先生。
真相……?久川埴在焦虑中咬着拇指指甲,看向半低着头的堂堂名侦探——当然不是指睡着的那个。
藏于椅背后的柯南拽着他的小小蝴蝶结,认真地说起他的推理:
“首先,是麦门先生。”
胖投资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气急败坏地辩驳:“你……!”
沉睡的小五郎打断他:“是你叫助理在一楼找个地方,准备好醒酒用的分酒器和高脚杯,让你一回到休息的地方,就能品上红酒,没错吧?”
“是这样……”麦门先生的底气一下弱了,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毛利侦探此番发问意欲何为。
久川埴有种隐约的预感,他攥紧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由柯南检查过的空膛枪就在外套隔开的上衣口袋里。
“然后,就是你了,布莱克。你承认致命的□□是你带上船的,是吗?”
“……嗯。”布莱克露出一瞬抗拒的神情,最终在众目睽睽下点头,“但我绝对没想过要害她!”
“那么,这就是以一切的根源了。”沉睡中的小五郎说,“你想杀死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久志爱美,而是你,麦门投资人。”
“什么!”麦门刚平息的愤怒再次燃起,大手抓住布莱克的衣襟,刚要质问,就被旁的久川埴一把扯开。
他心情坏得很,冷冷地瞥一眼布莱克,垂眸站回原处。
侦探继续平静地推演:“你将毒涂在高脚杯的脖颈处,是为了让麦门在抓曲奇吃的时候死亡。但你的计划出了意外。”
长野本就拘谨的身体更瑟缩一下。
“那么,一旦代入久志小姐的视角。”小五郎话锋一转,说起另一件事,“今天她带来了一瓶酒希望与某人分享,但临时发现缺了一只杯子,他会如何做呢?”
“她……她请服务生为她拿一只高脚杯来。”长野说,“被我偶然听说,所以……我只是想帮忙。”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无需名侦探再过多解释,久志爱美的死因也已明了。
“久志女士拿到的沾了毒的高脚杯,所以她的拇指上会有□□的残留。听见火焰爆裂的声响,她走到阳台查看情况,下意识将指尖送入口中,因而毒发身亡。”
“——但是,为什么!”麦门先生依然耿耿于怀,怒目圆瞪地指向布莱克,“你凭什么要杀我?我不记得哪招惹过你!”
“你当然不记得。”
俊秀的好莱坞男星冷静地注视着他,“对你而言,在背地里诋毁和侮辱一名女性,完全是稀松平常的事吧。明明你假借捐献失独儿童的名义才邀请到爱美,她甚至愿意因此配合你的宣传调开行程……她就是这样一个傻女人啊。”
说这话时,他蹩脚的口音早已奇异地消失了。布莱克将日语说得顺畅且坦荡,直直盯着富商。麦门先生在他的指控下无可辩驳,瞬间黑了脸。
“是么,有这种事?”
是久川埴轻快地插话,他的声音里又淬着杀意了。在两侧咄咄的视线下,麦门哆嗦着躲到助理身后,嘟哝:“多管闲事。”
久川埴作势叹了口气,顿时莫大的冷意笼罩了麦门,求生的直觉让他又躲少年远了些。
“……我可没有杀她。”他这样说,一下有了底气,重复嚷道,“下毒的又不是我,拿走高脚杯也不是我。这个案件根本与我无关啊!”
“啊——对、对不起!”
有人在推诿扯皮,就有人在自艾自责。长野的表情瞧着快要哭出来了,毕竟在他的视角里,他才是最好将毒物拿到死者身边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