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顿时觉得丧气。
自久川埴师从贝尔摩德学习变装不久后,就明白自己绝无这方面的天分,难怪青田诚一郎身为全科天才却始终不碰整形外科,捏脸的确是门技术活。
出门前贝尔摩德曾评价他为“照着男模脸都能画成细狗”的奇人,像在评价一位戏路过窄的肥皂剧演员,声称久川埴“只能骗骗琴酒那样没有防骗意识的外行人”。
久川埴对她日常中对琴酒奚落已经习惯了,不然怎么说他俩还有关于“马丁尼”的绯闻呢。他更在乎的是之前的那句点评:
“我明明尽力了的,贝尔摩德……”
“当然,世间尽是尽力了也做不到的事。”金发魔女竖起一根食指,悄声告诉久川埴一个努力之外的秘诀,
“一个忠告,蜜勒米尔,只是糊弄陌生人,这样也就足够了。”
“嘘——只要微笑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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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久川埴适时地决定闭嘴。fbi从他这毫无节制地攫取情报的行为,他早就厌烦了,估计再这样下去,一旦发现内部也很难对他通融,到那时可就遭了!
他可是要混到组织覆灭的人呢!
他以极明确地态度拒绝与赤井秀一继续交谈,躲到不知哪个彪形大汉身后,连视线隔绝了接触。正好埋在耳内的通讯器也开始传来贝尔摩德的声音,他们的计划要在晚宴开始前行动结束,为了从根本上断绝资料流出的可能性。
某个开制药公司的商人早年间参与资助过组织的研究,他手头留有关于核心药物的只言片语,一开始并不构成威胁。类似人物在组织早年发展时有过不少,大部分都被威慑后封了口,这位大约是一名漏网之鱼。
倘若他就此安安分分地遵纪守法,只怕他的档案也就此淹没在组织数年前的资料库中,双方都相安无事。可惜这位先生眼见企业经年来经营不善,为了拉来融资,竟打起“对抗时间”的药物名头来——顿时就激发了组织的关注。
这位名叫丹尼尔姓井上的先生,本想趁着今天的酒宴为炒热他的新概念发表一番公开演讲,谁知却提前收到了一封骇人的恐吓信。
如果他能再胆小一些,就此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那久川埴今天就能心安理得地休息了——贝尔摩德和他原计划趁其不备,提前销毁他手上软盘资料的。
久川埴遗憾的叹了口气,颇生出些“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耳机里贝尔摩德已不耐烦地催促了数遍,久川埴碍于赤井秀一无所不在的目光下,实在难以脱逃。
他微微偏过脸去,干脆抬手将通讯器取下来,一回头正撞见某人还在冲他微笑,也不知看出他皮下身份没有,心情不免更加郁闷。
此时饶是他再次重申己方绝无灭口的计划,大概也没人相信了吧。一封意料外的恐吓信引得fbi与酒厂双方俱是猜忌重重,策划搞事的家伙说不定是个天才来着。
不过,既然还有第三方人物预备从中作梗,久川埴根本不愁场面还不够混乱的——混乱,就是机会。
等着就是了。
……等待,他唯独擅长这个。久川埴这样安慰自己,挑眉冲某个fbi回以微笑,两人间的对峙尚未持续片刻,下一秒果不其然听见一声巨响,随之四周光线俱暗了下来。
宴席所在的厅堂四周都灭了灯,考虑到许久也不见备用电源启用,大约是电路传输的部件一齐出了故障。至于原因,恐怕唯有人为,如此大规模对配点设施的破坏,估计只有微型□□才做的到。
他趁着混乱一点点往门口处挪,总算摸到走廊时又依然被拦下——那是某个久川埴此时最想远离的人物。
“抱歉,这位同僚。”对方笑得很假,道歉也很客套,“安保相关的人员不能随意走动,这是规矩。”
“抱歉。”久川埴学他扯动嘴角的角度,一样露出一个假笑,也不知摸黑的时候谁能看清这些,
“我的雇主是名怕黑的女士,我想她现在正需要帮助。”
“即便如此。”赤井秀一——伪装成酒店安保人员的银弹先生,这样说道。他彻底不打算给久川留退路,一针见血地警告:
“这是规定,fbi已经接受这个案件,建议无关人员还请不要随意走动才好。”
……诶?
久川埴一时哑口无言,就像看见狼人杀里有人猝不及防突然摊牌,然后随手指到了作为黑方的自己发金水。
“无关人员”,听听这话,他还以为自己早就暴露了呢。
赤井秀一的目光直直注视面前的男人,他身上的违和感重得几乎要溢出来了——如此拙劣的手法一看就不是千面魔女的手笔,但想必,多少也与组织有关。
最初他的推理从未往蜜勒米尔身上想过,毕竟医疗组的年轻组长向来多做后勤少干实事,但是嘛……他将目光从那双明显内增高的皮鞋上挪开,又暗自估计一番对方的高度,连自己也颇感意外地下了结论。
这个身高,又是组织派往美利坚的代号成员,在fbi的记录里似乎只剩他了。
——蜜勒米尔,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让久川埴听见这满腹疑虑,估计马上要大大感谢。世上没有比贝尔摩德梗任性妄为且一意孤行的长辈了,久川埴只跟她学了两周手艺,连入门级都算不上呢,立马就被她打着“检验成果”的名号拉来作劳动力了。
说真的,他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疗人员,能帮到什么嘛……!
二人间的氛围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而“安静”一词真不愧为千面魔女的要诀之一,等着等着就容易发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