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氛围瞬间席卷一切。久川埴看波本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当拔出枪来,和莱伊来一场你死我活的火拼。而莱伊,看表情似乎也不介意如此。
“——好了,打住。”
他喘了口气,狠狠按住波本抬枪的手腕,警告性地给对面一个眼神。
他给的力道不重,至少以安室透的力气,那根本算不上什么阻碍。但波本好歹将将被压制住了,也不知是不是情愿。
“我想,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久川埴缓缓地道,一双猫瞳扫过四周,最终还是稳稳落在角落的伤者身上。
“何况,莱伊。”浅灰的眼睛对上绿瞳,久川埴难得霸道地表示,“不论是卧底,或者叛徒、别的什么——琴酒应该没有给你处决代号成员的权力,对么?”
赤井秀一没有否认,静静地望向久川埴,及他身后逐渐冷静下来的同僚。
“的确如此,莱伊。”波本念及他的代号时,几乎把牙都咬得咯咯作响,“你没有处置苏格兰的权利……”
“所以,将功折罪,帮个忙吧。”
久川埴接过话头,朝眼前的fbi灿然一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10分钟之内,我要看到车来。”
他指向明确地寻求fbi的帮助,眉目间却骄矜蛮横至极,并不惹人反感。
然而,孑然一身的卧底无奈摊开双手,只道:
“十分钟太短了,蜜勒米尔。”
久川埴认真观察他的表情,见莱伊脸上的无奈不似作伪,疲惫地叹了口气。凭他的能力此时同样调不到车辆来,但苏格兰的现状必须尽快转移,他不能再等了。
波本始终一言未发,久川埴此时也无瑕在意他的想法,快步走去苏格兰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检查。
休克,脉搏细速,呼吸困难与开放性气胸等一系列并发症……唯一的不算坏消息的是子弹弹道没有直接伤及心脏,枪伤没有造成心脏的泵血功能的停摆,但倘若就此下去……
他绝不能再等。
久川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许久没体会到这种火烧眉毛般的焦灼,此时竟莫名地生出几分茫然,不过身为医师之子,某些急救的本能不会因此消失。他猛地回过头来:
“我从安全屋带回的那个包,波本,和你的吉他放在一起的,麻烦给我……”
“谢谢。”敷衍地点头,久川埴匆匆忙忙地在里头翻找起来,从不大的包裹里扯出数张薄膜和一捆绷带、未开封的碘酒和消毒棉来。
莱伊:……
“你们随身携带这些东西?”他刚一开口,就见波本一个眼刀剜来,厌烦的意味明确。
“因为那间安全屋马上要被废弃了嘛,新物资我刚送来呢,不带走多可惜。”
久川埴缓缓地扶苏格兰半卧在地上,即便语调中勉力表现着轻松,紧张的汗还是簌簌打湿他的后背。
语罢他俯下身去听伤者的心音,偏偏自己的心跳比苏格兰的声音还要强烈,叫他更加焦虑得不能自已。他又喘了一口气,用力地像要把肺叶也吐出去,最好能代替苏格兰残破不堪的呼吸。
消毒,覆膜,加压。久川埴囫囵地做了一些应急处理,奈何简陋的环境下压根没有手术条件,他所能做的也有限到极点。
“不、这样不行。”他焦虑地咬着下唇,“他不能继续待在这,波本……”
波本说:“塞德小姐已经在路上了。”
——当然,公安的人也是。
“来不及的。”久川埴摇头,又瞪一眼那边没用的fbi先生,心急如焚地咬着嘴唇。
“还有、一定还有办法。”
他犹豫地站起身来,忽的下定了决心似的,“波本,莱伊,听我说,我们得离开这,仅凭我救不了他。”
久川埴猛地回过身来,这瞬间那双灰眸中的炽烈颜色几乎前所未见。安室透对上他的眼睛,福至心灵地意识到:
“你打算……?”
“求援。”
谷江洁夕3
“求援。”
久川埴言简意赅地扔下这句话,抬脚便往外走,根本不关心剩下两瓶威士忌是否跟上。他风风火火地奔下楼梯,一路急行地冲上人行道——那里已经为古江议员的出行拉好警戒,四周挤满了蜂拥而至的围观群众——但这些都没能阻挡久川埴的脚步。
“蜜勒米尔,你……”
莱伊大跨步追上来,十分强硬地把住他的手腕,皱起眉头,“这主意太冒险了,我可以替你……”
“天啊,你根本不能!”久川埴用力甩了几下,没能甩开恼人的牵制,气恼道,“说真的,这又关fbi什么事?——还嫌你被怀疑得不够多嘛?帮不上忙就一边去!”
他的胸膛因过激的愤怒而开始猛烈起伏,眼眶也因上涌的情绪逐渐红了,再不似以往冷静。他的反应超出赤井秀一预料,或许他也没想到组织中尚存在为救人拼尽全力的傻瓜,泪意开始覆上久川埴的眼眶,他终于在下一次挣扎时成功让莱伊松开了手。
“听着。”他眨去眼眶中的泪水,赌气似的拍了拍脸颊,告诉莱伊,
“通知波本从那地方撤离,把地上的垃圾也带走……我们很快会到。”
“什……”
他像头灵巧的猫那样脱离莱伊的视线,钻过人头攒动的街道,直冲正向四周挥手的谷江洁夕而去,连保镖都拦不住他。
豁出去了!
久川埴几乎启动浑身的每一块肌肉,就连在训练营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用力地奔跑过。耳边的风冰冷地刮过耳畔,鼓膜轰鸣作响,久川埴对天发誓自己一定昏了头,再没有下次了,他不会再一次为毫不相干的工作豁出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