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暂时出不了日本了,需要我等你嘛?”
久川埴干脆地忽略莱伊赤裸裸的目光,目标清晰地凑在波本身边,与他耳语,“实在太糟糕了,真没想到琴酒会怀疑你。”
安室透也配合地与他咬耳朵:
“准确地说,琴酒希望我在任务中鉴定苏格兰和莱伊的身份。我对你绝对忠诚,你知道的,蜜勒米尔。”
“啊……”
久川埴隐晦地掀了掀眼皮,强调道,
“我当然信你。”
不过,不信也得信啦,波本毕竟目睹了他因贝尔摩德的恶作剧而变小的全部经过,此人要是有了二心,那一定是十分麻烦的事态。
波本大约也想到这点,低头浅笑一下,不再言语。久川埴便随意扫视过剩余的二人,他们也都是一幅平静模样,一点没有遭到怀疑的愤慨。
只怕他俩接到的命令也是和波本的一样,叫人在互相提防中露出破绽,琴酒实在安排了一场真人实境的狼人杀。
而这场大戏的舞台……久川埴扫见桌上摊着的一碟资料,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他恐怕是这里唯一被剧透了谜底的人:莱伊一定正视图千方百计地脱离嫌疑,但于久川埴看来,他的挣扎一定是徒劳。
因为组织,就是这样一头沉默的巨兽,任何踏入其阴影的卫道者,唯一的结局便是沦为黑暗的食粮。
就像可怜的伊森那样。
莱伊的目光依然如有实质,久川埴状似平常地移开视线,与波本道别。
他仍然不懂是什么让这位fbi先生执着地策反他,毕竟他胆小如鼠、敏感如猫,绝不是富有冒险精神的那类人。久川埴向来知道什么是他惹不起的庞然大物,而组织的存在,正是其中最最不可撼动的之一。
苏格兰3
久川埴本该有一段还算轻松的工作时光,医疗组的大小事务已经全数交给塞德打理,他则负责悠悠哉哉地摸鱼只等跟航班去美国。
贝尔摩德已经明里暗里催了几次,显然她送给久川埴一瓶包含组织秘密的威士忌,绝不是毫无所求。
关于这位女士不可言说的过去,青田诚一郎生前的手稿略有提及,但久川埴从不敢表露出来。他向来谨慎,知道如何不该询问的事保留好奇,这是软弱之人在组织内唯一的生存诀窍。
……这次,本该也同样。
塞德打电话来时,比往常更加急促的敲击频率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这对她而言是很罕见的事,久川埴侧耳听至一半,听出此事与波本有关。
波本在久川埴心里已经晋升为某种蛊惑人心的狐貍,他能在与塞德仅有一面之缘的情况下,便与这位出奇冷漠难接近的女子建立友善关系——常人光是与她交流就十分困难,因此从根源上避免了许多妄图从旁下手接近久川埴的人。
久川埴极信任她,耐心地听了半晌,方才理清事情经过。
简而言之,威士忌们遇到了麻烦。
在不间断的连续试探中,同时遭到怀疑的三人定然会互相攻讦,这恰是琴酒刻意安排下的局面。而威士忌们的表现也很符合他的预期,潜在的竞争下业绩完成的效率也水涨船高,如果不需事事麻烦到久川埴,那就更好了。
“没事,我亲自跑一趟。”
他向塞德交代了类似意思,十分无奈地拎起箱子准备加班。那三人目前可是代号成员中一等一受关注的人物,光是有关生死的赌局就不知开了多少,组织里难得有这般戏剧性的八卦可看,久川埴生怕无名小卒们在推杯换盏中走漏重要消息,因此与威士忌相关的工作都得亲自出马。
为此,他不得不中断还算清闲的摸鱼时光。
久川埴堪堪赶上新干线,拎着半人高的箱子蹒跚地走进安全屋内时,某个一身黑的卧底先生正舒舒服服地靠在窗台上擦枪。
他顿时有点气恼,“砰”地一声扔下箱子,只当没看见莱伊,而是去问角落的苏格兰:
“纱布、常用药,点名缺的物资都在这里。没别的事我可走了哦?”
“……谢谢,蜜勒米尔。”
苏格兰过了一会才回答,他的声音发虚,久川埴这才发觉阴影下他的脸色有多苍白。
“苏格兰?”他转身的脚步一顿,本能地不想多管闲事,但思量半晌后还是叹了口气,
“几天不见,怎么能折腾成这样?”
“呵呵……任务、出了点意外。”
“失败了?”
“啊,差不多。被警察的人抓了把柄。”
苏格兰说得轻描淡写,大腿上的血渍却已经浸湿裤腿,他们的逃脱过程或许并不轻松。久川埴慢吞吞地靠近些许,在一片焦糊味中犹豫地皱起眉头。
——医生最头疼的情况之一,病人私底下的违规操作永远出乎他们意料。
“不是说了等我来吗……?”他抱怨着蹲下身子,开始检查苏格兰的腿伤,
“虽然我们偶尔会用灼烧的方式止血,但操作过了头,也很容易引发炎症啊,真是头疼。”
语气虽很不耐,久川埴剪开裤脚的动作却熟练且温柔。布料早已因灼烧与皮肤紧紧贴合,久川埴扯动一下,后知后觉地去看苏格兰的表情。
苏格兰即使小口喘着气,依然抬眼露出个令人安心的微笑,因此久川埴便没有犹豫——反正组织成员不打麻醉都是家常便饭,也不知他们是否恋痛倾向。他一把扯下那块皮肤,血液立即更大规模地涌了出来,子弹的金属外壳隐隐约约嵌在血肉之间,大约已经伤及动脉。
“麻烦了,帮忙打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