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遭到怀疑,而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要将其打消又何其不易——但,诸伏景光不会忘记曾经握住的那枚樱花徽章,所以他拼尽性命也会做到……
绿色眼睛中的光芒只闪动一瞬,很快被完全掩盖起来。苏格兰露出一个温和、带着些许无知的憨笑: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奇怪为什么会接到‘监督审讯’这样的奇怪工作呢。”
蜜勒米尔在他赤诚的笑容里怔愣一秒,随即又莫名觉得恼火:
“真是的,不要把话说这么直白——原来你真的不懂啊!”
“感谢你的提醒,蜜勒米尔。”
“……既然知道了,那就快点回去。”
目睹玛格丽特的审讯,那是琴酒布下的试探和惩罚之一、绝不轻松的活计,但苏格兰的感激过于真诚,反而让久川埴觉得很不自。他背过身去,听苏格兰的脚步大致回到审讯室了,方才慢吞吞地离开。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回去的路上,复盘整件任务,朗姆、琴酒、fbi和更多潜伏着的势力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给久川埴不善于算计的小脑瓜提出了很大挑战。
但,可以确定的是,经此一役,琴酒追捕卧底的决心会更加强烈。今天的行动虽抓到一名线人,但这点成绩与朗姆一整条交易线的牺牲相比,并不相匹,何况那名线人在尚未吐出卧底名字之前,就已经咽气。
所以,即便只是为了给那位一个说法,琴酒也一定正急于找出卧底交差,他大概已经与朗姆谈判一场,瞧那一日比一日冷酷的眼神,就看得出没少被老头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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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熟悉的酒吧。
站在吧台前的换成了真正的赛妮娅,她可没贝尔摩德那般的恶趣味,照着菜单为久川埴推上一盏起泡酒。
久川埴朝她点一点头,乖乖端着杯子去琴酒一桌的位子坐,刚一坐下来就听琴酒又“啧”了一声,不知又看他哪里不顺眼。
不过嘛,久川埴也习惯了。
“烦心事很多啊,琴酒大人。”
他的表情轻松愉快,显然近日闲适的工作状态很让人满意。
琴酒瞥了他一眼,依然叼着一支仿佛镶在脸上的雪茄,含混不清地说:“这没你的事,蜜勒米尔,回去玩你的过家家。”
“好吧。”久川埴叹一口气,“我只是想问问,波本什么时候能还给我?听说你给他安排了新的任务。”
琴酒淡淡地没有说话,倒是伏特加新奇地问道:
“波本,你怎么看上他了?明明大哥和赛妮娅给你换了几个司机,你都不满意……”
“所以,人还是自己挑的用来顺手嘛。”久川埴眯着眼笑起来,慢吞吞摇着酒杯里的冰块,“拜托,给我个面子吧……琴酒?”
在旁人眼里,这位冷酷杀手的表情分明没一丝变化,但临近的久川埴和伏特加却莫名看出山雨欲来的事态。
“——不行。”
他言简意赅地拒绝。久川埴没料想到不过是要个人回来,竟这样不顺利,不由咬了咬舌尖。
“啊……”
“嘿,蜜勒米尔。”伏特加紧急插入对话,忠心耿耿地替他大哥解释,
“波本被安排长期任务,一时半会不可能回去的,你还是物色新的下属好了。”
长期、任务?久川埴皱了皱眉头,顺着伏特加的暗示看向酒吧角落,果然在那看到波本的背影。与他一起的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都是久川埴不久前见过的。
苏格兰,和……莱伊?
倘若只是波本一人受召,久川埴还不懂琴酒在打什么主意,但当得知这两位与器官交易案同样牵扯颇深、立场暧昧的仁兄也在场,他一下就明白琴酒背地里的考量。
“你要让他们给你……内推出一个卧底?”久川埴神色困惑地说,“朗姆给你的压力这么大么?”
伏特加在一旁“嗤”一声笑,努力板住表情:
“大哥的判断,不会出错……那三人中一定有伪装的老鼠。”
琴酒配合地“嗯”了一声,眼神斜斜地扫向久川埴,警告道:“别做多余的事,蜜勒米尔。”
“好吧。”久川埴再次叹息,“是个好主意,等到他们仨像牛仔似的互相指枪的场面,一定要叫上我围观——唔,说不定到时我还得加班呢。”
琴酒不置可否地又“嗯”一声,久川埴看不出他态度,百无聊赖地端起酒杯,还没来得及尝到酒味,眼尖地停住动作。
“天啊,琴酒。”他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感叹,将杯口怼至对方眼皮子底下——冰块上头正有一只被捻灭的烟。
“太粗鲁了。”久川埴谴责道,“对我有什么意见,大可以说出来——我喝酒,有什么问题?”
“……”
琴酒冷冷地扫他一眼,指尖的烟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当然,它现在正在久川埴杯里。
这是个控制欲爆棚的家伙,久川埴早就知道。他无语地再叹了口气,找赛妮娅重新要了一杯冷水,故意凑到琴酒眼前,将冰水混合物摇得叮当作响。
“满意了吧,监护人先生。”
伏特加彻底忍不住地笑出声来,顾及大哥难看的脸色,这才堪堪忍住。琴酒的表情看不出满意与否,但紧锁的眉头总算松开些许,淡淡地看久川埴捧着杯子润喉。
久川埴一杯冷水下肚,琴酒才起身掸了掸衣襟。他大步走出酒吧,好像他坐在那就是为了监督未成年饮酒一般。
久川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黑色里,方磨磨蹭蹭地挪到威士忌们的桌前,一抬眼正看见某个fbi卧底似笑非笑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