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很快空了下来,这些人全去了对面。
人都走了,禾音可以轻声和乌兹闲聊,她边逗弄乌鸦,边问:“你说,他们刚才都聚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乌兹豆眼迷茫,整只鸦散发了一种清澈的愚蠢:“嘎?干啥?”
“……”禾音顿了顿,无奈解释,“走流程。”
乌兹恍然大悟,它就说那些人怎么不干活,一个两个都这么闲搁这儿看戏。
紧接着它就吹起了彩虹屁:“原来如此,音音好聪明,又漂亮又聪明,是天上掉馅饼了,鸦才能在被冷漠无情的主人抛弃以后遇见音音。”
……音…音?
禾音反手就把仍在喋喋不休的乌鸦扔了出去。
乌兹脑子宕机了两秒,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在落地的前一秒,它想起来了,自家主人扔它的时候就是这样!亏它刚才还说她和它主人不一样!
“……嘤。”
它委委屈屈地飞回去,累觉不爱。
有npc现场督促,那边的人换衣服的速度很快,陆陆续续走出了房间,乖乖地站在外面等。
寸头的衣服是短发女人帮忙换的,之前那身溅了血的衣服都没脱,直接在外面裹了件戏服,他现在终于回过神了,可疼痛未消,身体时不时地会抽搐,全靠短发女人搀扶才能移动。
寸头完好的那只眼睛里有愤怒、怨恨,而更多的是恐惧,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被戳瞎了眼。
虽然副本里的伤不会带到现实,可受的这些伤正正真真是疼在身上的,能痛到休克的那种程度。
文二扫了他一眼,将他那些情绪看的一清二楚,她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道:“不管你们是什么状态,不要影响上台唱戏。”
文一紧接着催促:“走了,该去戏台侯着了,戏要准时开场,别让观众老爷等急了。”
说完,她们三个在前面带路,领着中间的一众玩家往外走,最后面由武一三人断后,这场景,倒有些像押解犯人去行刑场的架势。
禾音慢慢走在所有玩家的后面,视野中突然有什么白光一闪而过,她抬头,发现这栋楼入口大门的门框顶上挂了面镜子,正对着里面走廊。
楼梯间没有光源,镜子隐在黑暗中,不显眼,而后面走廊上的灯还亮着,有微弱的光,不多不少,恰巧能让她看清镜中画面。
他们这一行人里,只有四个倒映在了镜面中。
从站位和装束上看,是寸头,王峰,陈知夏,还有陆弛。
这一段距离很短,禾音只能匆匆瞥两眼,随后就跟随队伍走出了木楼,她探究的视线落在了那四人身上。
倘若只有三个主演的身影,倒也好说,可偏偏还有个陆弛在……
禾音移开目光,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事物上,没想到竟然瞧见了白天见过的那口水井。
这一条不是从后台到戏台最近的路,那三个npc领着人,特地从水井前绕了一圈。
那口井本身倒是没什么特别,远远望去和白天一个样。
她的行为武一全程都看在眼里,他忍不住去看了眼别的玩家的表现,这些人大部分都神色紧张,一眼就能看出内心的惴惴不安,极少数两个还能保持明面上的镇定,但是过于警戒,反而忽视了外界线索。
他收回目光,神色复杂,突然理解了班主说过的话,不要用身份标识去判定玩家。
这个人,或许天生就适合副本。
他极有可能见证一位游戏大佬的诞生。
想到这儿,武一就兴奋,大佬的童年啊,多罕见啊!叫他给碰上了!
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禾音知道,本来没想管的,奈何那视线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她无奈,回头看了眼,不想却看到了最开始吓她那人格外火热的眼神。
他眼神中没有恶意,但被这么盯着,禾音略感不适,加快步伐走到了陆弛前面,用他挡住那道目光。
陆弛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工具人,他头一回见禾音这样,不解,转回头,只看到了三个npc的身影
夜晚,戏台两边房檐上挂的灯笼全部亮了起来,台上很亮,而台下观众区则暗沉沉一片,仿佛两者之间有道看不见的墙阻隔光线。
文一她们领着玩家从侧边进了演员后台,里面已经点好了蜡烛,较禾音第一次来的时候亮堂很多,各处布置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禾音看见了之前睡觉的那张躺椅,和她走时没两样,还放在那儿,正中间的位置,也难怪那人当时会绊着。
就是在这里,她挣到了鬼生的第一个一万。
显然,乌兹也记起了那个冤大头,原先的那点儿气忘得一干二净,停在禾音肩上感慨:“要是能再遇到这样一个人傻钱多好忽悠的该多好。”
禾音眼中有浅淡的笑意,在她拿到那笔钱以前,那个男的都是她在冥途最想见到的人,没有之一。
马上就要登台给鬼表演了,陈知夏紧张地手心冒汗,一转眼就看到那个新人正对着一张躺椅出神,她凑过去问:“重新回到这儿,你有没有记起来更多的线索?”
之前这个人说过在这儿幢见了鬼。
禾音掩起情绪,摇了摇头。
两人之间的交流传到了武三耳朵里,他一愣,那女的还来过这儿?什么时候的事儿?谁又来吓过她?
他竖起耳朵偷听,奈何那边的陈知夏得不到线索,没再继续聊下去,已经走开了,想听也听不到。
他一个npc,还不能上去问。
武三心里没底,突然想起来那位白部长来这儿检查后莫名问过玩家的事,难不成他们俩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