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做,就不怕破坏流程,倒扣业绩吗?”
她指的是为尸体套上衣服,还有改变尸体面部表情。为了副本公平性,公司是不允许员工无理由擅自破坏关键线索的,否则按破坏流程处理,扣除本次工作的所有业绩。
禾音上一次给黄毛割喉的理由正当,所以不算违反规定,但是这一次的所作所为于工作而言并无正当理由。
乌兹在空中翻了几圈,眼冒金星,脑袋还没转过来,乍一听顿觉很有道理:“对哦,你干嘛顶着违规的风险又给她穿衣服又给她瞑目的,这人之前不是还冲你嚷嚷,还骂过你来着。”
“骂过我,那又如何呢。”
“何况,她被杀属于流程之外的无妄之灾吧。”禾音轻声道,用的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不是你杀的,也不是你的女儿,应该是……那个野生鬼怪?”
她无所谓地耸肩,“不管怎样,流程之外的死亡都属于不需要玩家探究的领域,他们不需要靠任何细微的线索去揣测前因后果,更不需要看到无辜女性的裸体。”
红秀沉默了一会儿,裸露在外的那只眼睛里情绪尽数消去,很快变回了之前阴冷的样子,“谈不上无妄之灾,既然进了副本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野生鬼怪也好,在职员工也罢,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被杀,都是她的命。”
她伸手接过禾音的头颅,动作意外的轻柔,“身体自己可以走吗?”
“可以。”禾音的身体站了起来,走路歪七扭八,直挺挺往墙上撞,她一点儿都分不清方向。
红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抱起禾音的头,头发缠上了她的腰,领着她往外走,走出房间后关上了屋子的门。
乌兹看不懂这个进展,扑腾着翅膀跟了上去,爪子扯着她的头发不让她走:“你要带她去哪?鸦警告你啊,擅自对员工出手也是违反公司规定的!”
“你的乌鸦倒是忠心。”
头发被死死勾着,还被扯断了几根,但是红秀很反常的没有生气,她伸出一只手攥住了乌兹,带上它一起去了后楼。
乌兹一路上都在挣扎,嘴里不停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鸦告诉你,鸦背后也是有人的!咱们做鬼做鸦都要留一线,不要乱搞!”
相比之下,禾音异常的安静,明明头颅和身体都被这个一开始就表现的不友善的boss掌控着,但她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抗情绪,只是在那阖目养神。
红秀依旧无视了乌兹的那些话,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把禾音的头和身体放在了床上,然后从床旁边的箩筐里拿出了一个饼干盒,打开,里面是整齐摆放好的针线。
“要什么颜色的线?”
禾音脸上出现了沉思之色,片刻后她认真回道:“红的吧,红的好看。”
红秀果真依她所言,从一排棉线中挑出了红色的那卷,穿针、引线,她弯下腰,捏着针,确定头和身体严丝合缝的对齐以后就开始了缝线。
“……嘎?”
乌兹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这人不是之前还很讨厌禾音,一直在赶她走吗?怎么这会儿开始帮她缝合身体了?
脖子上传来针扎的触感,细细密密的疼,禾音微微眯眼,视野一片模糊,她和红秀离得很近,而红秀的头发又很长,垂坠着,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这人此刻的神情。
这人对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的恶意,却又言辞激烈地想赶她走……
禾音垂下眼帘,掩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好了。”红秀剪断棉绳,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缝的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松开手,她语气淡淡的,并不打算解释自己的行为,“出去。”
禾音生的极白,对比之下,脖子上那一圈红色的缝合线被衬的极艳。与之前蜈蚣爬似的缝合痕迹不同,这次的更像是一条装饰用的颈链,有锦上添花之彩。
她站起身,真心实意道:“谢谢。”
红秀转过身,背对着她,重复:“出去。”
“……”
“晚安。”禾音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把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状况的乌兹揣进兜里,关上了房间的门,没有犹豫地走向另一边。
监控室里,红杏正候着,她隐秘地扫了眼禾音的脖子,“那个东西出来过了,你是来找它的吧。”
“是。”禾音应地很干脆,边调监控边问,“有这么一个东西隐在暗处,就这么放任吗?”
红杏摇头,“我和母亲与它系出同源,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它,而且它很狡猾,从来不会在我们面前现身,只会暗地里下黑手。”
她凑上前,稍稍挑开发丝,用一只红眼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禾音,语气里带上了担忧:“你长得很好看,还是个女人,它……最喜欢挑这样的下手,不论玩家还是员工。以前有过很多先例。”
禾音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和她拉开了些许的距离:“它有弱点吗?”
“弱点?你想和它对抗吗……你刚入职,可能还不大了解,像你们这样的普通员工一般是不具备战斗能力的,平时也就只能靠道具吓唬吓唬玩家,根本不可能去对抗野生鬼怪的。”
“我和母亲尚对它束手无策,何况是你呢。”
此时,监控器的画面跳了出来,一片黑屏,在案发时间里,凡是那只野生鬼怪经过的地方监控全都被遮挡住了,挡着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滑腻声传出。
“看到了吧,每次都是这样。”
禾音没说话,按照监控黑掉的顺序跳着浏览了一遍,那东西是从一楼出来的,一路目标很明确,直奔三楼,结束之后又回了一楼,在楼梯间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