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轻咽口水,否认道:“不,我是在赌我们会再见的。”
开枪之后,他会困在这个时间节点吗,还是就这么死在枪口之下?他不确定问题的答案,但确信的是,这个万分之一的机会值得他用命去赌。
黑暗中,男人沉默良久,道了声:“死到临头还嘴硬,你就不该活到现在。”
“砰——”
——
狭窄的巷道内,一名男子被人追着慌忙逃窜,可不管他往哪儿跑,路口都闪烁着红|□□光。
“林登辉,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弃抵抗,别做无谓的挣扎!”
林登辉恐惧地后退了两步,腿软得步伐有些踉跄,紧握着匕首的手在看见警察持|枪从四面八方靠近后,终是无力地垂下。
魏珩的枪|口正对着林登辉,微微歪头示意,身后的警员当即上前除去林登辉手中的武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手铐。
目送着林登辉被警员押送上车,魏珩又一次低下头看了眼口袋里的手机,期盼着还会有一通陌生来电,奈何这次屏幕上只有社会新闻的推送和队里的消息。
“魏哥,你怎么一直盯着手机看,在等……那个人的消息?”梁戎好奇地靠近,回想起早上魏珩去送材料后接到的那通陌生电话,压低声音说,“魏哥,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说的那些事真的有点玄幻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是个编故事的人。所以魏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不着急验证,反正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抓住那群诈骗犯,救出受困同胞。
魏珩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见梁戎跟着坐上车,说:“按照方秋的说法,他明天一早就会被发现,如果我们要抓住诈骗团伙的领头,明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我们今晚就要出发?可时间这么短,人手都没准备好。”任务就算再危险,梁戎也不会打退堂鼓,只是有点担心魏珩就这么做了决定,会不会有点草率。
魏珩却并不慌张,冷静说道:“在锁定这几个嫌疑人,盘算出他们暗中利用海运物流掳走游客后,我就给局长打了通电话,申请市局警力支援,以及境外警察的联动抓捕。因为这次是秘密行动,所以在行动开始之前,只有几个人知道。”
他没有声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诈骗犯的眼线无孔不入,他相信警务人员的品行,但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次行动关乎着数十位同胞的生命,还有千千万万个可能被骗的市民,他们必须严肃对待。
梁戎挺直腰杆屏住呼吸,重重点头正色说:“明白,一切行动听队长指挥!”
魏珩手握着方向盘,余光向后视镜看了一眼,点头回应了梁戎的认真,再移开目光注视着前方踩下油门,加快返回警局的速度。
黑云遮住了天光,警局灯光大亮,看着是有场硬仗即将开打。审讯室内的气氛压抑,不论警察问什么,坐在对面的林登辉就是不愿开口回话。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警员循声望去,见是魏珩回来了,立即起身给他让位置。
“不用,我就说几句话。”魏珩抬手制止,站在桌旁指关节轻叩了叩桌面,俯身替对方分析利弊,“林登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劝你趁早收起这个心思。为了提防你们互相报信,银行、保险公司、物流公司、画廊,我们是一起实施抓捕的,当然,负责接应你的司机也被我们扣住了,他人就在隔壁。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配合警方,争取宽大处理,要么你继续闭口不谈,等其他人先招了,让法律审判你。”
一听到其他人也被警方控制住,林登辉猛然抬起头,再不见此前的平静。大家走的都是暗道,什么品性他清楚,这一次他恐怕是真栽了。
“我……我说……”
明天
震耳的枪声之后是不止的嗡鸣,除此之外方秋什么都听不见。难道他还是赌错了?
不,他不想就这么死掉。起初他不明白自己本该走到尽头的时间为何倒退,只是浅薄地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留了条生路,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重来一次,他要带着上天的恩赐重走一遍末路,将命运的电车转向自己的轨道,纵使知道这意味着死亡。
现在,他必须要醒过来,控制那个电车轨道的摇杆。
醒过来!
方秋猛地睁开双眼,却见眼前仍是漆黑一片,他是没醒来,还是……
一声水滴召回了方秋的思绪,他稍动了动躯体,刺骨的疼痛猝然令他清醒,清晰地感知自己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这里是哪儿?什么时候?
当黑暗中的双眼无用武之地,其他的感官变得尤外敏锐。方秋沉下心靠嗅觉分辨,闻到了熟悉的咸臭味与潮气,他还在园区的地下室?
所以他是回到了前一天,还是困在了当日?方秋的心绪如绷紧的弦,奈何一时找不到参照物来印证自己的疑问,紧贴着地面的胸口愈发闷烦。
“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换地儿了?早上路过机房的时候,好像看见曾哥正带人搬东西。”
“不晓得,等通知吧。好不容易安逸了一阵,要不是这个私娃儿搞鬼……”
“哟,醒了?”打手一推开门就见方秋正冲他们瞪着眼。
见两人进门,方秋的视线立即移向他们身后。如果他困在被抓的第三天,接下来就是富哥进门。
打手不解地顺着方秋的目光朝身后看,没瞧见人影,毫不遮掩地咒骂了一声:“草,耍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