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珩将袖子往下拉,藏住穿在里头的工作服,背贴着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瞧,见果真有个服务员有意无意地朝他们这儿看,似乎是收到了对讲机的指示,服务员拿着一迭果盘就朝这儿走来。
“这家会所的厕所是真臭,我身上都要有味儿了。”
“还不是哥们你蹲得太久!”
“要不是你们嫂子打电话叫我回去,我还得再蹲会儿,哎哟,腿是真麻了。”
服务员敲门进入时便听到几人谈话,瞧了眼一直没见着的客人,将手里的果盘放在了桌上,笑着说:“晚上有客人说厕所的香水味不好闻,我们已经换掉了。好像是你们包厢有位客人在里头待的最久,经理说再送各位一份果盘表示歉意。”
魏珩神情轻松地从果盘里拿了块西瓜,接收到同事递来的暗号后,咋舌说:“刚才不会就是你在厕所敲我门儿吧。”
他补了句调侃,在服务员尴尬的道歉声中,算是把刚才不在场的事圆了过去。
见服务员退出包厢后,没再盯着他们,魏珩便找机会边给电话那头的“媳妇”解释,边快步走进已经正常运行的电梯,快步离开了会所。
再过会儿其他人到点了就能撤出,梁戎应该自己能找机会溜走,目前看来今晚的行动还算顺利,接下来就是回到车上把证据传回队里。
刚才包厢里出现的除了高昌给他看过照片的林登辉,还有4个人作陪,其中一人魏珩好像有点印象,貌似是家保险公司的负责人。
魏珩对保险的兴趣不大,只是每天地铁换乘的时候,总能看到这家保险的广告,似乎是最近几个月冒出的一家公司。
“哎,这不是小魏警官吗?”
突然传来的喊声有些熟悉,魏珩的后背一僵,只好装作没听见地加快前行的脚步,绚丽的彩灯映射着行人,投下狭长的身影,余光瞥见脚下的影子一瘸一拐地靠近,而他目前的位置离会所不算太远,大有暴露的风险。
“老曾啊,这么晚还出来啊。”高昌第一时间捕捉到不对劲,从另一个方向拦住了跟谁魏珩的人。
被叫做老曾的人因为坡脚行动不便,踉踉跄跄地站定后,提起手中的一袋水果说:“本来是准备关门了,有人突然上门说店里水果不够了,让我送点过来。”
他说着,又朝前张望,“刚才好像看见小魏警官了,还想着谢谢他来着,要不是他忙前忙后帮我□□租店铺,就我这样的腿脚怎么开得了店啊。”
高昌遮掩道:“啊?你看错了吧!他今晚在队里加班呢,哪儿有功夫来这儿啊!”
老曾一听魏珩在加班,就忍不住心疼,叹声:“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没日没夜的工作,怪辛苦的!改天我带点水果去探望探望他,替像我这样受过小魏警官帮助的人表示一下感谢!”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高昌下移视线,看向对方手里的水果,嘱咐了句,“水果送完,记得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警官。”老曾虽然连站稳都需要格外用心,但听到高昌的提醒,特意认认真真地鞠躬道谢。
目送着步履蹒跚的背影离开,高昌迅速折返回车上,见魏珩已经摘下胸前的纽扣式摄像头读取录像了,还是担忧道:“刚才老曾喊了你几遍,该不会被那些人听到吧。”
魏珩也不能保证,“我刚才没停下回应,应该没事的。”
话罢,魏珩操作电脑的手指一滞,莫名其妙地回荡起那通离奇电话的警告,脑海中竟无端闪过一种可能。
那个人说他会遭到犯罪分子的埋伏,最终惨死巷尾,会不会是因为他今晚其实暴露了身份?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魏珩甩到了一边,他自诩是个理智的唯物主义,居然真的把恶作剧放在心上,开始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错觉
“这个穿灰衣服戴眼镜的,是个搞艺术的,名下有家画廊,行业内好像挺有名的,每隔一段时间就办个画展,去的人还不少。”
魏珩快速浏览队里回复的信息,和车里的其他人同步情况,手机放大了刚发来的图片,续说:“穿西装,涂发胶的这人,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保险公司老板,坐在他旁边的人身份也确认了,左边的是一家跨国物流的安海市区域负责人,右边的是安海民营银行的行长。”
保险公司和银行有交集,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旅游、物流、保险、银行和艺术画廊同时出现在一场饭局,还掩人耳目地躲在秘密包厢里,会所老板拿着好酒陪客,魏珩怎么都觉得味儿不对。
“调查这几个人之间的联系,人际圈、银行流水、出行记录,只要是能找到的都麻烦你们今晚加个班整理一下。”
雁过留痕,魏珩不相信这几人每一个都能做到完美的反侦查,然而时间不等人,他们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留在队里负责数据收集的警员听闻,连忙回应:“魏哥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有消息了立马和你说。”
“好。”魏珩挂断了电话,转头向前座看去,询问,“高哥今晚怎么安排?”
高昌伸了伸懒腰,“我年纪大,较少,睡前半夜,后半夜你们休息。看见那家伙出来,悄摸跟上。我们的人也报名了旅游跟团,这次必不能让林登辉离开我们的视线。”
魏珩应声同意了高昌的安排,既然没有再进会所的必要了,他赶忙把身上的西装制服全脱了,换上自己的t恤后解脱了一般地瘫在后座,“要我说,一些人能当成功人士真是有道理的,大夏天的穿这么厚,快中暑了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