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园区醒来后就发现身边的通讯设备都不见了,估计他们被迷晕的时候,就被那伙人丢掉了。
方母下意识地抓起手机贴在胸口,但想到儿子今天的表现还算不错,有些勉强地把手机递给了他,同时嘱咐:“你现在要养伤,玩手机对身体不好,打完电话就躺下休息,知道了吗?”
“都听妈的。”方秋顺从地说。
方母探头查看方秋的下一步动作,“知道你辅导员的号码吗?”
方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知道,你记下了我的所有老师,还有室友、班长团委的号码不是吗?”
方母总觉得方秋的话有点言外之意,于是添了句:“我这是担心你在学校被人欺负。”
方秋垂头闷声说:“可我不是我哥啊。”
一直积压的心事被重提,方母的面色霎时阴沉,快速收拾好保温壶,嘱咐丈夫看顾好儿子,转身快步走出了病房,似乎走慢了一步,自己的情绪就要在所有人面前崩溃。
方秋凝视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一声。
方秋的拇指停留在电话拨通键上没有落下,而是切屏到浏览器页面,沉思片刻后,点开了新闻搜索,把时间锁定在他给魏珩打电话的那天后。
“小方,你不是要给辅导员老师打电话吗,怎么没有打?要让你妈知道,她又该不高兴了。”
“你别觉得你妈啰嗦,她也不容易,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应该感恩的。”
“小方,小方?怎么和你说话都不理人的?”
方秋全神贯注地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快速划过每一条新闻,祈祷着不要看到那个名字。眼看着新闻将要翻到尽头,他稍稍松了口气,在心中安慰自己,魏珩的确如那两位警官所说,是忙别的事去了,自己就是想多了。
“没有他的名字,也没提到警局出事。”方秋低喃着,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他退出了新闻界面,正打算给辅导员报个平安,意外见业主群跳出了一条消息:
“上次不是说丰阳路的巷子里打群架,有人活生生被打死,怎么没消息了?这种事儿不该上个新闻吗?”
方秋眼皮一跳,想点进业主群询问,但手抖得不停,切屏失败好几次,连发出的文字有错别字都来不及修改。
“谁死了?什么打群架?又照片吗?”
“听说是公家的人,上个月底27号被人报复了。画面太残忍了,上次有人发出来,账号马上就被封了。方妈妈,这事儿你不是知道吗?”
方秋没有回复,立即切屏出去拨号。无需他思考,手指就敲好了魏珩的号码,却在将要拨出去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耳边父亲的质问声被他急促的心跳声掩盖,可追求答案的想法更为迫切。
方秋屏息拨通了号码,渴求着电话那头有人回应,可他等到“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也没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方,听话,把手机给爸爸。让你妈知道了,她会生气的。”方父见方秋还是不回应他,强忍着愤怒放下床边护栏,伸手就要去抢手机。
方秋紧握着手机,上身扭到一边,背对着父亲,试图再争取一些时间。
“小方,你现在受着伤,爸不想动你,听话,把手机给我!”
方秋掐算着时间,想到母亲也快回来了,如果这通电话没发出去,恐怕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机会了。
“爸,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方秋果决地拨通“110”,在电话接通后,开门见山地问:“请问是安海市公安局吗?可以让魏珩魏警官接个电话吗?”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回应道:“魏警官不在局里,请问有事吗?”
梁戎刚回警局就听到接警大厅有人提到魏珩,赶忙快步走近,打手势示意转到他的手机接听。
“喂,请问是方秋同学吗?”
方秋蜷着身体,争分夺秒地抢夺通话时间,“是,梁警官……”
没等方秋说完,梁戎率先问候到:“你状态好些了吗?过几天我们再去探望你。”
他知道方秋不会无缘无故,还这么着急地给警局打电话,希望不会出什么差错。
方秋没有时间寒暄,开门见山地问:“梁警官,我不想打扰你们,所以就问一句话。你实话告诉我,魏警官是不是出事了?”
眼看着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梁戎暗道糟糕,扶额无奈道:“没有,不是说了吗,他在忙案子。”
他正说着,抬手暗示同事把车开到门口,他们可能得回一趟医院。
方秋比他们想象的要敏锐,情况也比他们预想的要糟糕得多,仅仅是回避可能已经骗不了他了。
“在丰阳路被围殴致死的人,是不是他?”方秋直接问。
事情发生的时间就在他和魏珩约定好寄资料的当天,极有可能是魏珩刚寄出材料就出事了。
梁戎快步坐上车,听到方秋的问题半晌没有说话。诈骗案还没有正式结案,仍旧有数名罪犯潜逃在外,所以关于魏珩的事警方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
怎么还是让方秋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
没等对方回答,方秋就猜到了答案,声调隐隐颤抖着,“是我害死他的。”
“没有这回事儿,方秋,你先别激动,我们马上就到,和你当面说清楚好不好?”梁戎不敢多说什么刺激人的话,尽力地拖着方秋,坐在副驾驶上焦急地拍着膝盖,生怕方秋发生什么意外。
方秋像是没听到一般,自言自语:“他真的出事了,是我把他拉下水的,是我害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