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镜笑了笑。
“而且我换完脸回来,他一点儿都没认出我,感觉也挺失落的,以前他起码也会为了对点名册,而记住我的脸吧,他记住的那张脸也没有了……”白皑打了方向盘,从荒凉的岔道拐到了大路上,视野开阔起来,“所以不全是为了他,而是我已经准备好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了,我不想再那样活……田镜,我从没问过你曾经遭遇过什么,依你那样软趴趴的性子,是怎么痛下决心变成这样的,除了盛兆良,我大概也能想象到,因为我知道,我们的遭遇就算不同,也一定是相似的,所以你会也懂吧。”白皑扭头,田镜给了他一个了解的眼神,他就继续说:“不用自杀,只是换张脸,很划算的。”
“所以啊,你现在既不用自杀,也不用换脸,换种活法,更简单了。”
田镜打开车载音响,白皑喜欢少女漫画,连车上的cd也都是甜甜的恋爱歌曲,田镜愣了愣,苦笑起来。
“这种歌很不适合我等下要讲的话。”
“你要说什么?”
“白皑,得友如你,此生足矣。”
“哟~那么爱我呀~”
“还有……”
“嗯?”
“我并不是要换种活法,我不像你,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大度,翻不了篇,只能把以前的错字漏页,卷起来的边边角角,被虫和霉蛀空的窟窿,都补上,我才能翻篇。”
车厢里盘旋着不知人间疾苦的浪漫歌词,白皑跟着节奏轻轻摇摆身体,而后说:“你知道哒,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哟~”
田镜和白皑一块回家的路上还顺便去了超市,聊着近期上映的几部片子一块走进电梯,白皑爱聊演员,没他长得好看的他就说人丑,比他好看的他就说人演技不行,田镜听得哭笑不得,然而电梯门打开后,笑就僵在脸上了。
盛兆良站在田镜家门口,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看到田镜的时候眼前一亮,而后发现了田镜身后的白皑,再沿着两人碰在一起的胳膊往下看,看到了花花绿绿的蔬菜海鲜,甚至还有一沓颜色夸张的袜子。
盛兆良拧起眉,顶住白皑又看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人是谁,火蹭蹭就冒上来了。
“你们住一起?”
田镜本来想问盛兆良为什么会找到他家里来,但盛兆良这句压着怒火的问话把他问懵了一下,盛兆良误会了,他要怎么解释?但对盛兆良解释又是他十分不想做的事情。
“对啊,我现在是田田的男朋友。”
没想到白皑却一把搂住了他,还凑到他耳边:“我听你那个闺蜜就是这么叫你的,对吧。”
田镜从哭笑不得变成了哭不出来。
而盛兆良简直要炸了,他从前听樊帆叫田镜小甜甜就恶心得不行,然而听到这小白脸搂着田镜叫得自豪感十足,他不恶心了,他想杀人。
看盛兆良满面煞气地直直朝自己走过来,白皑也开始活动胳膊,低声对田镜说:“没关系,我的脸投保了。”
田镜连忙站到两人中间,搞不懂怎么就变成这么低龄的场面了。
他一手拦着白皑,一手推住盛兆良。
“盛兆良,我们谈得还不够清楚吗?你找到我家里来,还有什么话要说?”
盛兆良把视线从白皑脸上狠狠拔回来,看向田镜,跟遇热的冰块一样,瞬间又软了。
“我,我很想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没事儿想我男朋友干什么?”
“白皑你闭嘴!”
在田镜分不开两个互相扯住衣领的男人,准备自己也加入进去的时候,电梯“叮”地一声,又打开了。
来人是樊帆和摸爬多年终于修成正果的她的男友高冰。
“哇~”樊帆惊叹地张大嘴,“我的初恋在跟我现任老公抢我gay蜜诶!”
高冰脸上是九曲十八弯的懵逼。
“初恋?老公?啊?”
客厅里坐了五个人,田镜不知道该坐在睡旁边,樊帆有高冰了,高冰显然还没从打击中缓过神来,白皑是个戏精,离他近肯定没好事,至于盛兆良,自然更不可能了。
田镜给了每个人一杯茶,然后搬来餐椅,坐在客厅正中央。
“你们既然都不肯走,那是打算留下来吃饭吗?”
“我就是来吃饭的,作为你闺蜜,还不能带着我男朋友来吃饭了?”樊帆咋呼道,而高冰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我还是男朋友对吧。”
“回头再跟你说啦,现在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重点是!”樊帆伸手指住盛兆良和白皑,“这两个人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吃饭。”
田镜心有点累,开始走神。
“樊帆小姐,你对老公那么冷漠啊。”白皑撒个娇,樊帆就倒在了高冰的怀里,他便得意洋洋地瞥一眼盛兆良,“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住在这里。”
盛兆良从进门就注意到了,门口的鞋,衣帽架上的外套,茶几上颜色辣眼睛的杯子。白皑的确是住在这里,而且很显然时间不短。但盛兆良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白皑很嚣张,但越嚣张,越证明他致死个碍眼的摆设而已,盛兆良看了一眼走神已经走到眼神放空的田镜,更加笃定自己的推断。
盛兆良盯着田镜,心不在焉地回答樊帆。
“我是跟着高冰来吃饭的。”
田镜因为他这句话稍微回神,看了一眼百口莫辩已经被樊帆掐住脖子的高冰,又看一眼盛兆良。
盛兆良不说话,只是雷打不动地继续坐着。
高冰在极力申辩,但大概是碍于哥们情义,又不能狠心说不带盛兆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