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澈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幅度是前所未有的好看,“好,那我试试。”
“这才对嘛。”席朵又爽快地拍了何澈的肩膀,“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在留声机中不断循环过的那首《爱之梦》,此时在何澈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千百年来,这段熟悉的音乐被古往今来的人演绎过无数次,沁人心脾的旋律更是不厌其烦地反复诉说着那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永远历久弥新。
舒服的日子过起来总是格外的快,眼瞅着考核的日子越来越近,席朵不免有些焦虑起来。
好在何澈在听过她几次练习后,针对她演奏中出现的问题列出了一个详细的训练计划,并亲自指导她加强练习。
从早八到晚八,每天不间断的十二小时,除了让她吃饭喝水上厕所外,何澈不允许她有一丝懈怠。
常人哪怕是站十二个小时都得腰腿抽筋,别说还要连续快速地运弓,一天下来四肢酸软,就像是被人废了武功似的战都站不稳。
如此高强度的练习,铁人三项也不过如此。
但要论起敬业,还得是何澈,席朵不得不服。一天十二个小时的练习,席朵不歇,他也不歇。
站累了就来回走动,走累了就坐会儿,坐累了就在贵妃椅上趴着。从头到尾,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练,绝对不踏出房门半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接受考核的是他。
席朵拉琴的时候,何澈就拿着个指挥棒坐在旁边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听见不对劲的地方,就倏然睁开眼,面不改色地说:“不对,再来一遍。”
“已经是第八十遍了,何老师……”席朵欲哭无泪,一脸求放过的表情。
“再来一遍。”
他的语气依旧平缓,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op01no28闻香识人
“我的脚好酸吶,我们能不能休息个五分钟,我就坐一小会。”席朵双脚向后挪动,背部下意识地往身后的墙面上靠,想要抵着墙偷一下懒。
“请站好,席同学。”何澈拈着指挥棒,点了点她脚下。
“何老师,拜托拜托……”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双手合拢在一起,把何澈当菩萨似的拜了又拜。
席朵知道何澈算是极有耐心了。不论在同一个地方拉错多少遍,每次他都是十分平静地提出来,绝不会摆一下脸色,更不会说一句狠话,压根就没有发过一次脾气。
回想起自己以前逼着安恬练琴的场景,可真是什么狠话都说尽了。明面上是激励了她,到底有没有伤害到她的自尊,也不一定。
现在安恬竟然还念自己的好,也真是意料之外。如果现在何澈用她当年教训安恬的方式教训自己,以席朵的脾气估计要记恨他一辈子。
“真想休息?”何澈一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席朵睁着水润的双眼,苦哈哈地点点头,极力卖惨,哀求道:“求求你了,何老师。”
“也不是不可以。”他略显镇定地放下水杯,挑着眉说:“不过有个要求。”
自古严师出高徒,何澈态度如此强硬当然也不是刻意为难。能有今天的成就,他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道理。想要在乐团站稳脚跟,狠狠扇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的脸,就得苦熬下去。
音乐没有捷径,向来如此。
眼看有希望,席朵立马顺杆爬,“有什么要求?”
何澈嘴角荡起一抹涟漪,“《一步之遥》会吗?”
她点点头,问:“怎么了?”
“拉一段,我就放过你。”
《一步之遥》是席朵一直以来最钟爱的一首小提琴经典作品,甚至可以说她是因为这首作品才爱上小提琴这门乐器。
这首极其富有热情的西班牙探戈舞曲,完美地表达出情人之间暧昧撩拨的情愫。
大概也是在念高中的时候,她开始自学并练习这首作品。因为当时的专业老师指定的练习作品都是枯燥乏味的练习曲,或者技巧性较高的难度型作品,这种与学习计划无关的作品是不允许出现在课堂上的。
没办法,她只能在放学后独自留在琴房里偷偷摸摸地练,又或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轻轻地拉上几句,只给自己听。
要说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首作品,她也说不上来。大约是冥冥中某种感觉,旋律中强烈的情感,演奏时下意识流露出的情绪,都足以打动她。
既然何澈要听,席朵也没什么介意的。毕竟在音乐欣赏这块,要碰到个有共同审美爱好的人也不是件容易事。
长弓刚搭上琴弦,轻快的前奏随之响起,复古又热烈的曲调,仿佛瞬间来到一场华丽的舞会上。
在舞池的中央,她手持琴弓脚踩节拍,翩翩起舞,欢快而洒脱。
音符像玫瑰花般绽放,盘旋在空中,随着一曲将近,最终缓缓落下。
何澈双手轻合,发出如曲调般舒缓的掌声,“以前就听说你很擅长这首作品,今天看来确实不错。”
席朵羞赧地笑笑,“你喜欢就好。”
“何止喜欢。”他起身朝席朵走来,“听得我都想跳舞了。”
“你还会跳舞?”席朵惊讶道,“还真是多才多艺。”
何澈将她肩上的小提琴拿开放在一旁,右手握住她的纤细的手掌,左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他笑着轻声说道:“休息五分钟,不如陪我跳支舞?”
席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肩膀,耸着脑袋说:“可我不会,要是跳错了怎么办?”
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整个纳入怀中,“跳舞和人生不一样,无所谓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