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席朵缓过神来摇摇头说:“是有事要找你。”
席朵的异样自然瞒不过谭风旻身为律师所具备的观察力,于是他不安地问:“是不是叔叔出事了?”
席朵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爸爸他很好,是我有事找你。”
谭风旻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那跟我进去说吧。”
接待室里有一张深褐色的实木茶桌,谭风旻拉开茶桌边的一把中式椅,对她说:“来,请坐。”
席朵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坐下,谭风旻又问:“喜欢喝点什么茶?”
“我都可以。”席朵说。
谭风旻的老家在南方,从小就在南方长大的他极爱喝茶,所以接待室里总是备着各种各样的茶叶。
席朵记得父亲以前也爱喝茶,家中的一间房里堆满了他囤放的各类茶叶和茶器,只是后来家里落魄,这些凝聚父亲多年心血收集而来的东西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谭风旻就熟练地泡好了一壶茶,又夹起一个雪白的瓷杯放到席朵面前,随着他略微倾壶,冒着热气的深红色茶水从壶嘴倒出,“尝尝,这是我新买的红茶。”
“谢谢!”
“当心烫。”
席朵捧起白玉般的瓷杯轻抿了一口说,“好香,可惜我不是很懂喝茶。”
“没关系,喜欢就好,喜欢以后常来,我都泡给你喝。”谭风旻笑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一晃眼,席朵看着手边沉重的礼盒,这才想起自己不是来喝茶的,便把礼盒放到桌上,往谭风旻面前推了推,“这个是我们老家特产的茶叶,好像在全国都很有名,我托人从茶园里弄了点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谭风旻看了眼礼盒的包装,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语气平淡地问:“你就找着工作了?”
“嗯。”席朵点头,“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特别是我爸爸的案子,让你费了不少心。”
谭风旻笑说:“给打叔叔官司的人也不是我,你谢错人了吧。”
席朵放在礼盒上的手僵了僵,说:“当年如果不是谭叔叔肯帮忙,我爸爸估计一辈子都得待在里面。而且我也知道,是你替我向谭叔叔求情,他才帮我的。”
“怎么会?”谭风旻抿了口热茶说:“我爸向来嫉恶如仇,既然叔叔是被冤枉的,那他就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没能做到无罪辩护,我们也很遗憾。”
“和你们无关,真的。”席朵神色认真地说:“我爸爸是被有心人设计的,对方早就把证据都布置周全了,我知道你们也尽力了,能有现在的结果我和妈妈,我们都很感激你们。”
谭风旻为席朵续上茶水,问:“叔叔是不是快出来了?”
“是快了。”席朵端起茶杯接着,“当时是判了八年,现在只剩两年了。”
谭风旻说:“这么说一家人也快团聚了。”
席朵露出欣慰的笑容,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妈妈的身体逐渐康复,爸爸也快回来了。虽然家里还有一大笔债务,但现在自己也有了经济来源。
只要等到三年后顺利重获自由身,再拿到同何澈事先商量好的补偿款,就可以减轻家里一大半的负担,剩下的只要一家人再努力几年,相信很快就可以重新开启美好的生活。
“对了。”席朵拍着脑门惊叹一声,忙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双手递到谭风旻的面前。
“这又是什么?”谭风旻疑惑地问。
“当年我们欠的律师费。”席朵老实地说。
“钱又不多,你还记着呢?”谭风旻笑着说。
“当然记得。”席朵较真地说:“欠的每一分我都会还。”
谭风旻若有所思地品了口茶,等到阵阵茶香在唇齿间彻底四溢,他才接过信封在席朵面前晃了晃说:“那就谢谢你了。”
“该是我谢谢你。”席朵脸上也泛起灿烂的笑容。
许久不见,两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说了说彼此的近况,眼看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席朵起身告辞,“不好多打扰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忙吧。”
谭风旻站起身来为她送行,“那好,我也不多留你,下次有空再来找我喝茶。”
“一定。”席朵说着,拎起帆布包往门口走去。
手刚触碰到门把手,包里的手机像是发了疯般吵闹起来。
“不好意思。”席朵冲谭风旻歉意地笑了笑,转身走出接待室接通了电话。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是母亲身边的护工阿姨的,席朵不禁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战战兢兢地接通电话,她沉声问:“喂,冯阿姨怎么了?”
“不好了!席小姐!”冯阿姨的声音像是落在砂砾堆里的铜罗,尖锐刺耳。
“什么事,你别急慢慢说。”一阵惊慌失措席卷而来,席朵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是我妈出什么事了吗?”
“就刚才我推魏姐出去转转,走到一半魏姐说想试着自己起来走走,我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就说要我扶着她,她走慢些就行……”
“然后呢?”席朵紧张地问道:“说重点!”
“然后然后……”冯阿姨在电话那头犹犹豫豫豫了好一会才说,“然后不知怎么搞的,她脚下一滑就摔倒了。都怪我都怪我!昨天刚下过雨,不应该让她走的。”
“那我妈现在怎么样?她人在哪?”
“她好像昏迷了,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们刚被120接走,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等着,我现在就回去。”席朵急切地说:“冯阿姨,拜托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