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的?”江书瑶提高嗓门说:“骗鬼呢,这么漂亮的路易十四你说是捡来的?”
“路易十四?”
“你不知道啊?”江书瑶指了指暗红色的花束,“象征尊贵的路易十四,花语是我只钟情你。”
“你对花还这么有研究呢?”席朵攥紧了手中的花束,若隐若现的玫瑰芬芳萦绕鼻尖,甜意在心头荡漾。
“女孩子嘛,无聊打发时间不就摆花弄草的。”江书瑶说着边抬起手点了几圈,“哪有这么巧,刚好十一朵。说!到底谁送的。”
“真是捡来的,就在附近民政局门口的垃圾桶里。”席朵捂住砰砰乱跳的小心脏,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也许是哪个失意人求婚失败,随手扔在那的。”
她不是故意想骗江书瑶,毕竟那是她唯一的朋友。只是她和何澈是形婚,既然如此也没有公开的必要,而且以何澈的身份地位,公开婚讯于他而言不见得是件好事。
一个连婚礼都不打算办的人,领了结婚证又怎么可能想让别人知道。
“一心一意钟情一人。”江书瑶叹气摇头说:“说不定还真是个痴情的可怜人。”
何澈是不是可怜人席朵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家花店的店员可真会来事。
望向车窗外,绵柔的细雨被风拍打得细碎零乱,随处飘落,茫茫然散了一地。
而此时,手中的红玫瑰热烈似火,散发馥郁幽香。
op01no04血色红月
电梯“叮咚”一声在十三楼打开,刚走出几步就看见印有“扬风律师事务所”字样的前台。
席朵拎着手中的礼盒走到前台,礼貌地询问道:“您好,请问谭律师今天在吗?”
前台值班的女员工笑着回话道:“小姐您好,谭律师今天在的,不过现在正在谈案子,请问您有预约吗?”
“有的有的。”席朵滑开手机打开和谭风旻的聊天对话框,递给前台女员工看,“我昨天就联系过他了,他让我今天上午十点来。”
女员工抬头看了眼手表,说:“现在是九点四十五分,那麻烦您先坐到那边的椅子上稍等。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席。”
“好的,席小姐。”女员工说:“我这边备注一下,一会等谭律忙完我就替您转告,您先休息一下。”
“谢谢,麻烦了。”
席朵转身走到走廊对面的一排长椅上坐下,将手中的礼盒放在双腿上仔仔细细地检查。因为住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远,来的路上她转了两趟地铁和一趟公交,恰好赶上早高峰,人都快被挤成了柿饼,手中的礼盒也是死死护在怀里才得以完好无损。
看着高档精致的礼盒完美如初,席朵不由松了一口气,百般聊赖地盯着脚上白色的运动鞋发呆。
走廊上洁白的瓷砖通透明亮,被清洁工人打扫得纤尘不染,席朵那双穿了多年的小白鞋在光白的瓷砖下显得微微发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不远处的玻璃门传出交谈的声音,不一会,那扇一直紧闭着的玻璃门便被从内向外推开,接着走出几个身穿正装的男人。
席朵只一眼便在人群中认出了谭风旻,他个子很高,十分引人注目。
她微笑着,冲谭风旻挥手打招呼。
谭风旻转头和身边的同事说了几句话,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她走来。
由于工作的关系,谭风旻总是穿着浅色的衬衫或成套的西装,因此整个人的气质不免看上去有些疏离,但他笑起来的样子却十分和善,令人感觉不到半点不适。
“怎么有时间特地过来看我?”谭风旻面带笑意地问道。
那笑意充满温暖,把席朵的思绪一下子就拉回了六年前,那年她十七岁家中突遭变故,父亲也因遭人利用而被关押,平日里来往频繁的那些亲朋好友都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手足无措的她实在没了办法,脑子就像陷入了绝境中不断地死循环。
终于在一个荒凉的夜晚,她着了魔般来到一条荒凉的河边,走上了一座荒凉的小桥。
一脚踩上桥边的护栏,想着只要眼一闭这辈子不就这么过去了。刚鼓足勇气探出一只脚,身子就猛地一歪向后栽倒。
她一抬头,就看到男人脸上漾出温煦的微笑,他不时仰望星空,说:“据说今晚的月全食会出现极为罕见的‘红月亮’,你难道不想看看?”
席朵知道,男人口中的“红月亮”就是“血月”,自古以来都被视为不祥之兆,人们认为出现“血月”时阴最重,容易看见“脏东西”。
她想,或许男人是怕她死在这个时候实在太不吉利,万一化身厉鬼,再运气差点缠上了他,可真就是桩麻烦事。
席朵推开了男人拉住自己的双手,鞠躬说了声“谢谢”,转身想再去找个更加僻静的地方。
不料,男人的声音宛如和煦的薰风从温暖的南方吹来,“再过几天就是母亲节,有机会的话回去看看吧。”
一阵灼热的水汽迅速从眼底弥漫,席朵想起自从父亲出事后母亲也一病不起,如今她倒是可以自私地一了百了,可要是连她都不在了,母亲一个人怕也活不下去。
她抬手揩了一把眼睛溢出的水珠,回头最后看了那男人一眼。
记忆中男人的微笑和此时眼前的重迭起来,席朵恍然意识到如果当年不是谭风旻出手相救,恐怕她的生命早就定格在了十七岁。
虽然这几年里活得很难,但至少她还活着,有爸爸妈妈,也有未来,这一切多亏了谭风旻。
见她发呆许久,谭风旻又问:“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