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笑着说:“这倒没关系,本来就应该多疼女儿一些才是正理。明天是十六,我们是不是该开诗社了?”
探春说:“林妹妹刚起来,二姐姐又病了,总是不太顺利。”
宝玉说:“二姐姐又不太写诗,没有她又有什么关系。”
探春说:“干脆等几天,等新来的混熟了,我们邀请他们一起参加诗社不是更好吗?现在大嫂子和宝姐姐心里自然没有写诗的兴致,况且湘云还没来,颦儿刚好,大家都不太合适。不如等云丫头来了,这几个新的也熟了,颦儿也好了,大嫂子和宝姐姐心里也闲了,香菱的诗也进步了,这样邀请一满社不是更好吗?我们现在先去老太太那里听听,除了宝姐姐的妹妹不算外,她一定是住在我们家的。如果那三个不住在我们这里,我们恳求老太太留下他们在园子里住下,我们岂不是多添了几个人,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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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听了,高兴得眉开眼笑,忙说:“你说得对。我终究是个糊涂心肠,只是一时高兴,却没想到这些。”
说着,兄妹俩一起来到贾母这里。
“果然王夫人已经认了宝琴做干女儿,贾母非常高兴,连园子里也不让她住,晚上跟着贾母一起睡。
薛蝌自己住在薛蟠的书房里。
贾母就对邢夫人说:“你侄女也不必回家了,就在园子里住几天,逛逛再回去。”
邢夫人的兄嫂家中原不富裕,这次来京城,原本是依靠邢夫人给他们安排房子,帮助他们。
听到这样的话,他们当然愿意。
邢夫人就把岫烟交给了凤姐。
凤姐考虑园子里的姊妹多,性格各异,而且也不方便另外安排一个地方,不如送到迎春那里去,如果日后邢岫烟有什么不满意的事情,即使邢夫人知道了,也与自己无关。
从那以后,如果邢岫烟在大观园住满一个月,凤姐也会按照迎春的标准给她一份。
凤姐冷眼观察岫烟的性格为人,现她并不像邢夫人和她的父母的那样,而是一个温和可爱的人。
因此,凤姐又可怜她家贫命苦,比其他姊妹更疼她一些,邢夫人倒不太关心这些。
贾母和王夫人因为喜欢李纨的贤惠,而且她年轻守寡,令人敬佩,现在看到她的寡婶来了,就不肯让她去外面住。
李婶虽然很不愿意,但无奈贾母坚持,只好带着李纹和李绮在稻香村住下来。
现在安排好了,谁知道保龄侯史鼐又调任外省大员,不久就要带着家眷去上任。
贾母因为舍不得湘云,就留她在家里,原本想让凤姐另外安排一个地方给她住。
史湘云坚决不肯,只想和宝钗住在一起,所以就算了。
这时大观园比之前更热闹了。
李纨是领头的,还有迎春、探春、惜春、宝钗、黛玉、湘云、李纹、李绮、宝琴、邢岫烟,再加上凤姐和宝玉,一共十三个人。
说起年龄,除了李纨年纪最大,其他十二个人都不过十五六七岁,有的三个同年,有的五个同岁,有的两个同月同日,那两个同刻同时,相差的多半是时刻月分而已。
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只是随便叫“弟”“兄”“姊”“妹”。
现在香菱满心满意只想写诗,又不敢太打扰宝钗,正好史湘云来了。
那史湘云又特别爱说话,哪里受得了香菱请教他谈诗,更加高兴,没日没夜地高谈阔论起来。
宝钗笑着说:“我实在受不了这么吵。一个女孩子,总是把写诗当作正经事来讲,让有学问的人听了,反而会笑话说不守本分。一个香菱还没闹清楚,偏偏又添了你这么个话匣子,满嘴说的是些什么:怎么是杜甫的沉郁,韦应物的淡雅,又怎么是温庭筠的绮靡,李商隐的隐僻。放着两个现成的诗人不知道,提那些死人做什么!”
湘云听了,忙笑着问:“是哪两个?好姐姐,你告诉我。”
宝钗笑着说:“呆香菱用心苦,疯湘云话多。”
湘云和香菱听了,都笑了起来。
正说着,宝琴来了,披着一件金翠辉煌的斗篷,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
宝钗忙问:“这是哪里来的?”
宝琴笑着说:“因为下雪,老太太找了这件给我。”
香菱上来瞧了瞧说:“难怪这么好看,原来是孔雀毛织的。”
湘云说:“哪里是孔雀毛,是野鸭子头上的毛做的。可见老太太疼你了,这样疼宝玉,也没给他穿。”
宝钗说:“俗话说‘各人有缘法’。他也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来,既然来了,又有老太太这么疼他。”
湘云说:“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子里,这两处只管玩乐吃喝。到了太太屋里,如果太太在屋里,你只管和太太说笑,多坐一会儿没关系,如果太太不在屋里,你别进去,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我们的。”
说得宝钗、宝琴、香菱、莺儿等都笑了。
宝钗笑着说:“说你没有心眼,你又有心眼,虽然有心眼,到底嘴太直了。我们的琴儿就有点像你。你天天说要我做亲姐姐,我今天让你认她做亲妹妹好了。”
湘云又看了宝琴半天,笑着说:“这一件衣裳也只有她穿才配,别人穿了,实在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