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真也发现那处小动静,一道灵气甩着弯儿地荡过去,从中勾出个惊恐的小丫头。
采荔满面的慌张在看到苍厘后化去不少。她扭着被缚的手腕,小声求饶:“大人帮帮我!我迷路了!您知道小姐被他们藏在哪儿吗?”
牧真蹙眉:“一个两个都这么鲁莽。这园子布了阵法,寻常手段你肯定走不出去,要被困死在这里。”
“啊还好遇到大人!”采荔吓得不轻,满头花叶簌簌掉了一身。抖搂间忽又瞪大眼,压着气声道,“您,您,您不会就是少主吧?!”
没等牧真答话,她兀自雀跃起来:“天哪太好了是少主!!!您来了小姐是不是就有救了!!!”
牧真冷冰冰道:“你当我没来过。”
“啊?”采荔龇牙咧嘴,僵在当地。
他们把偷偷溜来的采荔带到房前,敲了敲门。采荔忍不住低声叫门,就见房中烛火呼扇一下。又过了会儿,牧开兰才来开门,看到三个人一起,挺惊讶,一并让进屋子了。
采荔神秘兮兮道:“小姐小姐,看在我冒死闯进来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别卖关子了。”牧开兰无奈道,“你说吧,我听着。”
“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采荔挤眉弄眼,笑逐颜开,“好事就是——袁家退亲了!”
一时间牧家兄妹面上神情各异,皆没出声。只有苍厘置身事外,喝了口茶。
采荔断不会让在场任何一人错过好事,絮絮叨叨解释道:“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哇。我们小姐出生前就与陈郡袁氏大公子定了娃娃亲。不想后来沙雅联姻一令下,二爷经不住宋姨娘母女哭闹,硬生生将小姐换了上去!”
采荔咬牙切齿。“袁家主母先前念着小姐年幼,没来看过几回,却是喜欢,私下赠了不少东西。结果得了二爷默许,这一换袁家留下的所有玩意儿,连同定亲玉佩,全都给宋姨娘夺去了。”
“后来听说小姐要嫁去沙雅,袁家主母还特意来问过,没多说什么。只遣人送了些新东西来,说二小姐怎好用大小姐的旧物。”说着又是噗嗤一笑,“宋姨娘看了却是脸都黄了。新东西品相差,压根比不上送给咱们小姐那些。”
小丫头还要说,给牧开兰眼神按下,示意够了。
“退亲一事,未必是喜。”牧开兰幽幽道,“这个当口上能退成,足见沙雅此案如何败俗伤化,恶名昭彰。”
“沙雅一案牵涉机要,袁家不一定清楚内情。”苍厘娓娓相道,“这恐怕还是家主授意。毕竟天雍府坐镇东陆,袁家先前纵对二小姐十分不满,却不敢公然退亲;现在忽然敢了,定也是要看牧家脸面的。”
“不错,有家主授意,必然再无人与牧尔蓉提亲。也算断了她一条后路,以后留在府中哪里也别想去。”牧真跟着补充,算是肯定了这个说法。
采荔在旁听着,点头如捣蒜。她收拾心情,眼角却是略略一沉,染上些愁苦颜色:“好事说完,要说不好的事了。唉,小姐。二爷没了。”
牧开兰呆了,迟迟竟不能信。她怔坐当地凝然失语,吐息逐渐促迫,一声重过一声。
牧真瞪了采荔一眼,怪她多事。牧开兰如今自顾不暇足够焦头烂额了,这丫头却偏要赶着漏这一嘴。当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了,多的不必再说。舅舅的葬礼我参与了。本想等会审之后另行细说。你……”
“是,是我多嘴了,对不住少主!!别打我别杀我!!!”采荔给他一眼吓坏了。
牧真:?
苍厘继续喝茶:“你真的不错,才回来一天探到这么多事。”
采荔不由抬头挺胸:“那当然!我可是有情报网的!”
牧真冷冷道:“你还挺骄傲?”
采荔又垂下头去,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那边牧开兰回过味来,果然还是很伤心。她这一日经历了许多,生死喜悲有如轮转,大起又大落,此刻悲恸之余不免有点懵然。
“阿爹他……出了何事。”
“此次大典意外频发。舅舅要顾的事太多,累及根骨,人忽然就没了。”牧真沉声道,“昨夜刚过头七,该办的事府中都办妥了。再过几日会审结束,我们一同去西郊祭拜他。”
牧开兰直直瞪着桌面,目光始终无法聚焦。半晌只颤颤闷出一个“好”字,再说不出其他多的话。
房中一时静得肃穆,陡然间却是一声低呼打破了沉寂:
“采荔姐姐!快出来!”
这声音来自桌子底下,甚至还有几分耳熟。
采荔手忙脚乱摸出身上的螺蛳壳,晃了两晃又吹了口气:“贺佳,你别乱嚷!”
苍厘恍然:“这就是你的情报网啊。”
却没成想贺佳听到了,愈发激动:“使君大人!!”
“你小点声!!!”采荔比他更激动。凶完又咳两下:“我遇到大人了我不用急了。倒是你,快撤,别被发现了。”
“好好好,我在那棵歪脖子树上等你!”贺佳欣然遁走。但或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他边跑边叨念,一不注意摔了老远好像螺蛳壳还给甩飞了。
“那我们也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再联系。”牧真说着,从袖中掏出一袋小镜子放在牧开兰手边。又将采荔拎出去,嘴上不忘警告道:“以后别贸然行事。你这次进来恰好是阵法最弱的时候,迷障的攻击效果不显著。要不怕是得去了半条命。”
丫头忙不迭答应,出园后先行告退。牧真却没急着走,反手去加固陆离阵法,奇怪道:“都说这阵法有弱点了,家主还是不肯换。我要想办法改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