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屋子里那么大的动静,屋外和院落中顿时噼里啪啦的跪倒了一大片仆从。
“起来!”
看了眼窗外兢兢战战的仆从们,尽量的克制着怒气,语气低沉,
“不成材的东西!看看你自己可有半点身为皇子的自觉,我们上跪天地,下跪君父,你对着我屈膝作什么,起来!”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脸色白得和墙壁没什么两样。
“蓝矾自小跟着我,我从不舍得对他有过半点的打骂教训,你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肆意轻薄,你可想过日后让他如何自处?”
我从未如此严厉的呵斥过他,靖安被我批的只能难过的垂下头,我看着他颓丧的样子只能暗自叹气,严苛的语气稍微收敛,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
“你若是真心喜欢他,大可开口问我要,只要矾儿他愿意,我也不会阻拦……这样借酒装疯算是哪出?”
他浑身颤抖虎目含泪,不住的剧烈喘息,声音微哑,“是我的错,五哥,我一定把小蓝救回来,到那时候你再狠狠的惩治我给小蓝出气。”
我轻轻的摇摇头,“蓝矾虽然心思单纯但不会做出有勇无谋的事情,他会被叛军虏去,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我想他现在性命应当无忧,夜雪川还要拿他做个筹码和本王好好谈谈呢。”
不由想起那个翩若惊鸿的少年,我淡淡说道,“明日我去会会他,看他到底想要作甚么。”
“五哥,我和你同去好吗?”他忐忑不安的问道。
我沉吟了一下,怕这个愣头青再作出一些冲动的举措,“明日你与夏侯镇守此地,我带着秦封去就行。”
他一急待要再言,我转过头冷冷的看他一眼,他便缩着肩膀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三里坡在城外的山林中,实际上是离叛军的大营近些。
第二日正午时分当我与秦封一同走出驿站时,这个傻小子还是壮着胆子偷偷的跟在我们后面。
“五爷,”秦封略略侧目向后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八爷他……”
我用淡淡瞥了眼后面,截住了秦封的话,“……随他去吧。”
由于正值春季,几场雨水一浇灌,山间的绿意都萌发出来了,倒也显得竹林幽幽,景色雅致。
夜雪川一袭素白的袍子,负手站在林前,宽袍广袖被清朗的山风吹得飘然而动,听得我们的脚步声回过头来,清亮的眼睛往我们身上淡淡一转,款款一笑。
我这才注意到他竟然也是生的俊美不凡,那样随便一站透出的雍容华美之气度令人心折。
我实在不想和这样的少年为敌。
“王爷果然来了。”
“是,夜将军相邀本王怎能不来?”我淡淡一笑,直奔主题,
“人呢?”
“呵呵,王爷如此心急可见此人必定是王爷的爱将,”他慢慢踱步过来,“王爷为何不问他如何会落在雪川手中?”
我微微一笑,眼光柔和而宽宏地看着他,“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雪川怎敢教导臻王,”他急急的侧过头去避开了我的眼光,“……只是王爷的侍从好生了得,深夜刺入我大营探军情,被发现后还连伤我一十七名护卫,这些人都是经过长年培养的贴身护卫,不可轻得,不知这笔帐王爷认不认呢?”
倒真是没想到蓝矾办事会如此心急,想必他定有所发现。我随意的弹弹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若真有此事,那是他行事鲁莽,本王带回去自当好好管教,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我跟着他话语慢慢的转着,脸上带笑就是不接他的口。
他略微一怔望着我,思索一下后也含笑说道,“王爷真是爽快,那么雪川也不绕弯子了,王爷那日在沙场上布下五行阵法让雪川心向往之以至夜不能寐,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将此阵法教与雪川?”
我早料到他会提出要求,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胃口还真是不小。这是先帝所创下的阵法玄妙无比也是国之瑰宝,岂可轻易拱手让人?
眸光渐渐变深,事情果然棘手起来。我沉吟半刻,慢斯条理的对他说道:“若是本王不允,可是再见不到我那随从?”
“倒也未必,王爷不必过虑,雪川只是请他小住一段时日。”
我不再往下接着说,转身指着山下掩在大片青翠之中的民居对他说道:“平民百姓不会理会战场厮杀,你我在此费尽心机在他们眼里不如每日吃饱穿暖来得重要,”我忽然转过头,目光真诚而温逸的看着他,语气真挚温暖:“雪川,我不知道我们因何而战,可是我也有我想保护的人,黎民百姓也是,被你虏去的蓝矾也是。”
他颇为震惊的看着我,我转过头看着如画江山继续温言说道:“你所提出的要求我确实无法答应,我不能自私到以我一己之私来祸及百姓的安危,真这样做了,蓝矾也不会愿意……”
“所以,我——不能答应。”
看着他沉默不语的脸上眼光复杂的闪烁着,想来我的话必定出乎了他的意料。我缓步向前和他对视,嘴角勾出一丝极温柔的笑意,“但是,我还是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我自幼学艺拜在玄德真人门下,天元派心法独步天下,那日晚上我见你所学剑法沉稳大气世间少有,只是内功略显逊色,若是能用上天元心法,定能配上你的武学造诣,也不至于辱没了这套绝俗的剑法。”
他大为震动,面上终于出现了惊愕的表情。看着我的眼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光芒,显然从未想到过我会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