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互相拉扯的情绪折磨了阮玉京整整一个多小时,到现在,他大体上已经缓过来了,心底仍然残留几分类似恐惧的情绪,与此同时,亲昵和依恋的情绪大幅度攀升。
好像他又变成了一只无尾熊,宫明决则是他赖以生存的树干,必须贴着他、抱着他,也被他贴着和抱着,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宫明决对他好像也是这样,送餐的帮佣不过出于好奇多看了他一眼,他居然使用了信息素进行威慑,长这么大,他使用信息素进行威慑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郁绍元占了两次,帮佣竟然也占了一次。
阮玉京觉得他现在很可能也在反思,同时也感到惊奇和诧异,就像现在的阮玉京一样,一边体会着完全标记给身体带来的新鲜体验,一边试图用理智战胜身体的本能,却又一次次遭遇挫败。
然而这样的挫败却丝毫不会影响他此刻的心情,因为占据上风的身体本能给他带来了快乐,此时此刻,他跟阮玉京一样,发自内心地感到惬意、满足,以及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快乐。
阮玉京回头朝他看去,刚想说些什么,被他吻住了嘴唇。
水波轻荡,他们无声地唇舌交缠,绵绵的情意这一刻好像化作了周遭的雾气,在他们周身浮动缭绕,既渗透进入他们的皮肤,也从他们的毛孔里蒸发出来。
好一会儿,宫明决松开阮玉京,却依然感到不舍一般,跟他额头抵着额头,问他:“想说什么?”
阮玉京把张开的嘴巴闭起来,因为很尴尬,他忽然想不起自己想说什么了,好像只是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忽然想跟宫明决说一说,但是不说问题也不大,他抬起手,用手指描摹宫明决侧脸的轮廓,对他说:“你会永远爱我吗?”
宫明决张开嘴唇似乎准备回答,阮玉京的角度清晰看见他艳红色的舌尖,于是顺着一闪现的念头,将两根湿漉漉的手指,顺着他唇缝,送入他口腔之中。
宫明决口腔中的温度很高,比阮玉京的手指高很多,舌尖湿滑而柔软,阮玉京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对他说道:“你要永远爱我,一刻不停地爱我,你还要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你要是敢说话不算话……”
宫明决把他的手从自己嘴里抽出来,顺着他的指尖开始亲吻,经过他的小臂和肩膀,来到他的锁骨和脖子,然后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问道:“你就怎样?”
阮玉京说:“杀了你。”
恶狠狠的,仿佛真做得出来。
宫明决笑起来,“想杀就杀,杀了我你再自杀下来陪我,反正就算变成鬼……”
水波开始荡漾,逐渐有池水从浴缸的边沿漫出来,宫明决凑到阮玉京耳边,语气恶劣地把剩下来的话说完:“反正就算变成鬼,你也是我的。”眼睛还没睁开,阮玉京迷迷糊糊听见说话声,睁眼去看床头的闹钟,发现自己一觉睡了接近10个小时。
说话声仍然朦朦胧胧,并不真切,阮玉京转头朝声音的来处看去,就见宫明决正一手扶着铁灰色的栏杆,一手举着手机,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初夏的风微微凉,把他的白色衬衫吹得微微鼓起,黑色的发丝在风中掀动,他肩膀横阔,身姿挺拔,即便只是背影,也让阮玉京看得心动不已。
放在以往,阮玉京简短地欣赏一会儿,可能就会毫不留恋地起身走进卫生间去洗漱,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走过去,挨着他、靠着他,也被他挨着和靠着,再问问他在跟什么人打电话?是alpha吗?还是哪里来的oga?
他迅速判断出自己的状态不正常,于是强迫自己将视线收了回来,然而几乎视线刚刚离开那道身影,他的心情陷入低落,太诡异了,明明只是暂时看不到那个人,他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他心脏的拼图空缺失了一个角,酸楚的汁水一股股从缝隙地冒出来。
完全标记,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
阮玉京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忍着微微抽痛的心脏,掀开被子,走进浴室。
关上门,他先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型信息素检测仪,按下开始键,然后把检测器送到自己脖子后方,停留3秒钟,低头查看检测器的数字。3。
一般来说,信息素浓度大于20才能被人类的感官捕捉到,大于80会被认为浓度超标,大于120会被认为有可能引起骚乱,大于180需要被隔离。
发情期间,阮玉京信息素浓度一般稳定在220左右,即便刚刚开始发情,他的信息素浓度也超过180,常态下他一般稳定在50到60之间,情绪如果激动有可能超过80。
而现在,有赖于完全标记,他的腺体彻底安分下来——个位数,基本等同于没有,基本只是说明,他的腺体还好好待在他脖子后方,没有离奇地消失不见。
这也意味着,从今以后,他算是彻底告别信息素阻隔贴了,因为一方面,他不会再释放信息素影响到其他人,另外一方面,除非出现信息素等级比宫明决更加高的alpha,他也不用担心受到其他alpha信息素的干扰。
他又测了两次,确认数值都在个位波动,把检测仪放回抽屉里,拿起牙刷,开始刷牙。他洗漱完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宫明决的电话似乎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现在过去应该不会打扰他了?
阮玉京简直受不了自己,只是决定暂时不去找宫明决,他难受得好像失去了生命里最后一片乐土,现在只是决定去看他,他一霎快乐得好像能飞到天上。
别这样,冷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