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邢慕青去看守所探望什么人都不知道,一路上可能光顾着震惊了,可能还有杂七杂八各类念头——想法太多,以至于他就算想问,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所以最后干脆一个也没问。
这时候他想起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于是放弃之前的好奇,改口问道:“你跟她说了下周二的手术没?你要是开口,她应该愿意过来陪你。”
阮玉京看向他,但是没开口说话,宫明决看不太懂他的眼神,问道:“没来得及说?”
阮玉京仍然不开口,只一味地坐在凳子上,近乎机械地重复擦拭着已然近乎全干的头发,眼睫垂着,让宫明决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宫明决又怀疑自己猜错了,难道约他们吃饭并不意味着邢慕青打算跟阮玉京言归于好?难道她有另外的目的?否则那样重要的手术,阮玉京为什么不希望邢慕青陪着?
“需要我去帮你跟她说吗?”他走到阮玉京跟前,从他手里接过那块毛巾,阻止他继续擦拭的动作,说道:“你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可以去帮你跟她说,有她陪在身边,你醒来之后,应该会感觉好很多。”
阮玉京抬眼朝他看过来,却仍然没有开口,不知道不需要宫明决帮他说,还是不需要邢慕青陪伴,宫明决意识到继续问下去不会有结果,干脆放弃了,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说:“过来。”
阮玉京说:“干什么?”
宫明决没说话,只是朝他伸出了手。
两人牵着手走回房间,又走进衣帽间,然后宫明决松开阮玉京的手,迈步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抽屉,他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递到阮玉京面前。
阮玉京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只小盒子。
是一只正方形的小盒子,四角垂直切了边,盒身是藏蓝色的,顶部和开口的部分有暗金色的花纹,摸起来有点软,似乎是某种皮革材质。
阮玉京朝宫明决看去。
宫明决朝他抬了抬下巴,似乎是让他打开看看的意思,阮玉京便抬手掀开了盖子,两只并列摆放的戒指,下一刻出现在阮玉京眼前。
是两只很漂亮的戒指,就像宫明决所描述的那样,有金属拉丝,侧边点缀的碎钻在灯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款式很低调,但又不会显得过于普通,符合宫明决的审美偏好,也契合阮玉京的。
两只戒指的大小差别不是特别明显,阮玉京拿不准哪只是他的,随便挑了一只拿出来,迎着光看了一眼,里面有刻字,似乎是一个花体的京。
很好,他似乎一下子就挑对了。
他把戒指套到左手无名指上,却意外地发现尺寸不合适,也不是完全不合适,指缝间留了一条小小的空隙,平常戴着问题不大,沾了水之后——尤其沾了泡沫之后,可能就容易掉下来。
他又试了右手的无名指,发现还是差不多的效果,他抬头看向宫明决,正想问他是不是量错尺寸了,就见宫明决正满眼无奈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什么新品种的小蠢蛋似的。
“……”
下一刻他伸手把戒指从阮玉京的手上取下来,套到了他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之后又把刻了“决”字的戒指从戒指盒里拿出来,套到阮玉京的手指上。
这下没有空隙了,一丝也没有,完全服帖,好像从阮玉京的手上长出来一样。
宫明决说:“浴室里待太长时间了吗?怎么脑子都转不过弯了?”
阮玉京也快被自己蠢哭了,“不知道,有可能——也可能这个戒指有什么神奇能力吧。”
“让人失去思考的能力?”
“或许。”
“明白了。”
阮玉京笑了一下,低头打量自己的手,他又拉起宫明决的手,去看他手上那枚戒指,宫明决的手似乎天生就适合戴戒指,银白色戒圈紧密贴合他的皮肤,将他的皮肤衬托得越发白皙,手指也越发显得修长,指节宽大而有力。
阮玉京静静看了他一会,把自己的手插入他指缝之中,让两个人的掌心完全贴合,宫明决也看着他,同时放松自己的手指、手掌与手腕,任由他施为,过了一会,“我上周拜托人帮忙介绍一个策划婚礼的工作室——”
阮玉京看向他,宫明决说:“上回你不是说想去隆多岛结婚吗?夏天有点来不及了,你做完手术,至少需要修养半个月,短时间也不适宜进行长途飞行。”
“我跟他们约了秋天,那时候那边天气不冷不热,正好适合结婚,我跟他们简单聊了聊,上午他们给我发过来几套方案,都还不错,我挑了两套让他们细化去了,等细化方案发出来,你也帮忙参谋参谋。”
阮玉京静静听他说完,点点头,“时间具体定在哪天?确定了没?”
宫明决说:“还没,你有想法吗?你要是有想法,就按照你的来,你要是没想法,就等过段时间再看。”
阮玉京说:“那就过段时间再看吧,看哪天我们俩都不太忙,跟上回一样,凑个6、7天的假期出来。”
“嗯。”
宫明决抬眼看向他,紧接着将视线从他脸上收回,看向两人仍然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看了一会,他把戒指从手上取下来,放回戒指盒里,“不早了,该睡觉了,医生说你这几天都不能熬夜。”
阮玉京还在打量那只戒指,似乎一时半会还不想结束打量的样子,“你先睡,一会儿就来。”尽管接近十二点才入睡,阮玉京这晚仍然失眠了。
其实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似乎自从确定手术时间,他就开始这样,明明心里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这种状态最合适入睡,他却偏偏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