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快要过年了,等年过完,新主人就会来接手,农场主一家到时候也会搬走。
农场主原本跟阮玉京说完话就想叫他离开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看阮玉京年纪小——跟西方人相比,东方人同样的年纪会显得更加小。阮玉京那年都21了,农场主后来跟他聊天,坦言那时候他以为阮玉京只有十五六岁。至多十八,不能更多了。他说——却背着那么大一个背包,赶了那么久的路,满身都是尘土,农场距离最近的城镇少说十多英里,也可能因为新年临近了、麻烦脱手了……总而言之,吝啬的农场主难得发一次善心,答应阮玉京留宿一晚。
在农场主的介绍里,新主人至少过完年才会过来,之后这片农场便会被改造成马场和射击场,成为一帮富家子弟玩乐的地方。
没想到当天傍晚,阮玉京刚跟一匹老马熟悉起来,远处尘土飞扬,一辆黑色库里南朝着他的方向疾速而来。
阮玉京骑着马走近几步,看见车身停稳后,车门被推开,两个身材高大的alpha相继走下车。前面的金发碧眼,笑容灿烂,后面的黑发黑眸,神色平静。
阮玉京的目光扫过前者,在后者的脸上定格几个瞬间,然后他掉转马头回到马厩。栓好马,他沿着房屋侧面的楼梯,走上阁楼。
晚餐阮玉京是在房间里用的,为此他多支付了农场主一笔钱。木质房屋的隔音效果却不尽如人意,阮玉京坐在远离地面的阁楼里享用晚餐,却仿佛置身楼下热热闹闹的聊天环境一般。
那些他想听不想听的字眼,一字不漏地钻进他的耳朵,刻入他脑海。
那个有着一头金黄头发,碧蓝眼眸的男性alpha名叫科尔·威尔逊,是这个农场的新主人,也是他身边那位alpha的同学兼室友。两人同为学校赛艇俱乐部的成员。
科尔原本的确计划年后再来农场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赛艇俱乐部的比赛在附近举办,他赢得比赛的同时,听说这位新认识的朋友,对一间曾被米尔·沃写进书里的农场十分有兴趣。
这不是巧了么?
赶在农场的改造工作还没开始,原主人还没离开,科尔热情洋溢地把这位新朋友带来农场参观,像小朋友炫耀新到手的积木玩具一般。
很快晚餐结束了,楼下的交谈声渐渐停歇,阮玉京把餐具送到门口,通知农场主夫妇来收,走进卫生间去洗澡。
澡还没洗完,他听见汽车的引擎声,关掉水,他走到窗边,在漆黑一片的夜幕里,看见那辆越野车渐渐驶远。宫明决走了。
科尔那位好朋友似乎没有察觉阮玉京的到来,又或者察觉了但是不愿意相见,于是吃完晚饭便匆匆离开。
阮玉京说不上那一刻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空,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还有一点疼,像遇到寒冷的刺激紧紧皱缩成一团的某种肉块似的。
他擦干净身上的水走回房间,坐在床边默默发起呆来。没有呆太久,他让自己回过神,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盘起腿,慢慢翻看。
正专心看着,外侧的木质楼梯被人踩响,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不一会儿便消失了,敲门声紧接着传来。
从脚步声和敲门声的节奏,阮玉京判断来人不是农场主,亦或农场主的妻子和孩子,可是这座房子里除了他和农场主一家,不应该还有其他人存在。
难道那个人其实还没走?
难道走的只是他朋友?
阮玉京的心跳因为这个猜想而微微跳快几分,很快他又因为那些联想而陷入自我厌弃的情绪之中,不至于,他想,只是敲门声和脚步声而已……不至于。
一边这么想着,他合上手边的书,走到门边。
拉开门,他心里的谜题在下一刻得到解答。
阁楼的屋顶是倾斜的,阮玉京只有走在最中间的位置和坐在床上的时候,可以直起身体,其他时候他都要低下头,甚至弯下腰。
宫明决那时的身高是188公分,比那时的阮玉京还要高出3公分。
阁楼里没有多余家具,唯一一把椅子被阮玉京用来放置行李,他于是在征得阮玉京的同意之后,在阮玉京的床边坐下来。
阮玉京也坐在那张床上,和他隔了半米左右的距离——那张床实在太小了,阮玉京即便想远离宫明决也做不到,他为了不触碰到宫明决,还必须把两条长腿盘起来,身体尽量往床头的方向靠。
宫明决似乎没有察觉他的这些窘迫,简单打量过屋子的环境之后,和他聊起彼此的近况来:你现在在哪里上学?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这些年有认识什么新的朋友吗?我这些日子有遇到哪些有趣的事?家里那边呢?有发生什么新鲜的事情吗?我为什么会来这边上学?
突然一下,灯灭了——屋子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窗外不久后传来农场主的喊话声:电路出问题了。老问题。一会儿就能修好,不用着急。
喊话声消失后,屋子剩下一线银白的月光,和两道轻浅却清晰的呼吸声——也许还有心跳声。月光很淡,像银霜一样,模糊照出家具的轮廓,不知道谁先开的头,等灯重新亮起来的时候,他们吻住了彼此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
没有米尔·沃这个人,没有这本书,没有这座农场,都是编的,以及更新啦,明天见!
栽赃
19岁那年的夏天,他们短暂地陷入爱情。
从表白到分手,他们的关系满打满算,存续43天。
表白当晚,他们牵手并接吻,后续的一切却还都没来得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