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何旻聿努力健身,如今已经有了八块腹肌,腹部多了一小个纹身,是一个八字结,苻祁想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一个字一个字被撞碎,她只能放弃,闭上眼睛,指甲在男人的背上划出一道狭长的痕迹。
事过之后,苻祁侧卧着,何旻聿长臂搂住她的腰肢,手掌包裹住胸口的柔软,苻祁开口问纹身的事,他闷闷地“嗯”一声,“即使两端拉得很紧,也可以轻松地解开,我的人生如果也能这么轻松就好了。”
苻祁转过身,同何旻聿面对面躺着,手指在他腹部纹身的位置打圈,“想把事情做好,人生就没有轻松的时刻。”
“嗯,你说得对。”何旻聿在苻祁额头印下一个亲吻。
窗外天已经亮了,苻祁久违地没有在晨昼交接时分注意到鸟叫声,不管怎么说又是新的一天,未来是由无数的新的一天组成的,总是值得期待的。
流水落花1:一饮一啄
我名琴幽,是神水宫当差的一名小小仙娥。千余年前是不毛之地浑长的一株幽兰,行商的西域人,一时不察,将我从骆驼背上的包袱中掉落,西北干旱,本无几日好活,时值明仪殿的陆典元君公务路过,心有不忍随手浇了一抔水,我承了泽被,得以飞升。
天庭诸事因果,讲究的是一饮一琢,两不相欠,我既受了陆典元君如此大的恩,自然要想办法还清果报,甫才无上自在。只不过这陆典元君主明仪殿,掌帝星,司人间气运,不仅法术高强,行事亦是干净利落,处处周到,无甚破绽,是以这一千年来,并未找到合适的机会报恩。
逍遥日子过得百无聊赖,光阴只似浮云。一日,司命来神水宫后园寻我,神神秘秘,偷偷摸摸的,“你当如何?陆典元君被玉帝遣下凡间历劫去了。”
“啊?!”我自是十分震惊,这陆典元君掌殿以来,兢兢业业,并无错处,怎么突然被打下凡间了?“可是他效法天蓬元帅调戏了嫦娥?”
“说什么浑话,那陆典向来是个不近女色的主儿。”
“啊?!”我更震惊了,“莫不是近了男色?调戏了哪位良家仙君?”
司命瞪我一眼,无话可说,我只能连忙赔罪,向着雷公电母发誓再也不说胡话打断他了。
谁知司命反而更生气,“你当雷公电母打雷下雨先遭殃的是谁的府邸?!!”
正事要紧,司命未再与我打岔,继续神神秘秘地开口,“你可知那鬼蜮如今的尊主尺雪怆然?”
自然是知道的,创世之初,人神魔三界分立,各不相干,可三千年前,魔界玄冥出兵人间,打得人界生灵涂炭,又要攻上天庭,妄图一统三界,战神离渊合天庭数万神兵之力,以身结印,封印玄冥于北海深处,不再见天日。魔界失了主心骨,四分五裂,一部分潜去妖道,另一部分隐于鬼蜮,失去踪迹。
这位尺雪怆然便是几百年前横空出世,斩鬼蜮至尊,登尊位,一百年服众,两百年合妖道,颇有当年玄冥气魄。
“若是照着玄冥的路数,尺雪怆然打上天庭指日可待,天庭如今可没有再一个战力超凡又甘愿以身殉道的离渊了,那陆典元君可是去人间做卧底,打算行离间之事?”
“倒也不是……你能不能听我讲完?”
陆典飞升之前同尺雪怆然,本名唤亓官郝,乃是打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彼时明仪殿的紫微星君动了凡心跳了诛仙台,明仪殿虚位以待,原本两个人都有些飞升的资质,但明仪殿既是司人间气运的,这两人到底是谁飞升,便看飞升日天雷先打在谁身上,谁运气好些。
陆典飞升时的那道天雷烧了亓官郝他们家房子,火势太猛,只有亓官郝生还,一家五口人都不在了。尺雪怆然从此恨上了陆典,误入歧途进了鬼域,修习了不老不死的鬼躯,又到地府阎王处撕了命簿:“我命自在我手,怎由得旁人挥毫泼墨说是天命所归?!”
尺雪怆然在鬼域做尊主,然非鬼魅出生,需要借些王气将养,这一世到凡间成王爷夺储,而陆典因了这一桩因缘劫、人命债,下凡投胎成了他青梅竹马的好兄弟,后成为兵马大将军,辅佐他登位,创开明盛世,因功高盖主被诛杀九族。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这天庭原来真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尺雪怆然凡间一世,天上不过几日,眼瞅着就要打过来了,那一帮吃干饭的想出来的法子竟是让陆典下凡历劫还清因缘债,试图感化尺雪怆然,回头是岸。
高,真是高。
“司命老儿,这命簿是你写的不是?为何又要尺雪怆然诛杀陆典,如此这般,这业障倒是生生不息,无有尽头了。”
“有这一桩因果掣肘,想来能拖他一时是一时吧。”
我暗暗嘀咕,“尺雪怆然是这么信命数轮回的人么,搞不好打上来第一件事就是撕烂你的命薄。”
“你说什么?”
“我说司命老儿写得好写得妙,可有什么需要我相助?”
“我来寻你正是为此事,陆典元君下凡,这回真成了肉体凡胎,若是横生什么枝节,扰乱命数,他就真灰飞烟灭了,左右一千年前他对你有浇灌之恩,你可愿下凡助他一臂之力?”
“如何助他?”
“我给你写好了身份,备好了壳子,其一,正是陆典那自小定下娃娃亲却素未谋面的妻子,叫尺雪怆然看上了横刀夺爱。”
然,此人命薄,入了王府没过上几日好日子便香消玉殒,你其二的身份便是尺雪怆然正室贺兰玉的贴身侍女,要促成这般帝后和谐的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