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彻从暗中出来,低声提醒道:“爷,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免得人瞧见起疑。”
萧错点头,有些怅然若失。
“你说咱们事情办完,就要回去了吧。”
“那是自然啊!”阿彻闻言激动不已。
本来出来这一趟根本就是萧错自作主张,他和阿圆两个做下人的没法子。硬着头皮跟着来的,只盼着主子赶紧办完事收了心性安然回去也好交差。
萧错那样的性子,出了门可不如脱缰野马一般,这里也要玩玩,那里也要看看,看来悠哉的竟全不似来办正经事的。阿彻与阿圆只能暗中着急,又不好催。
如今他既自己提出要回去。阿彻自然喜不自胜。
萧错目光黯然。幽幽道:“到时候要回去了啊……”缓缓向前走去。
阿错有些错愕。
主子这样忧伤的画风好像不太对。
一路到了方才院落,早已翘首以盼半晌的翠柳忙起身相迎,萧错这会儿低落的很。这几日就被这姑娘缠着,如今连耐性都没了,只客气的道:“你还是回去吧,我也要做事了。”
翠柳见他越发的冷淡了。脸上就不大好看,不依的道:“你如今是府里的护院。又不需要劈柴,叫阿圆自己劈去。”
东盛民风开放,姑娘家的确可以上街走动,但也没见哪个姑娘对男子如此主动的。
萧错不喜。又不想真正撂脸子让翠柳挂不住面子,就不多言到一旁坐下了。
翠柳眼里含了泪,只觉自己满腔热忱都被丢在泥沼里。不但凉了个透还被染上了脏污,跺脚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他们所处的小院里没了旁人。安静下来。
阿圆和阿彻对视了一眼。
主子情绪不大对啊!才刚出去时不是好好的,如何回来就这样了?阿彻仔细回忆方才的事,无非就是见了七姑娘一面,人家也没说什么啊。
对了,主子说办完事要回去,还很怅然的模样。难不成是不想走?
阿彻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也黑了。
阿圆不明所以,陪笑劝着:“爷,您不开心啊?”
萧错抿唇凝眉,模样清俊冷淡的很,他生就这幅容貌,仿佛如今的神态才是原本的他,平日那嬉笑怒骂的雅痞根本就是调错了波段。
阿圆紧张的很,“爷那样洒脱的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过不去呢?您不是说万事随心既罢了吗,怎么这会子郁闷起来?有什么事儿您就吩咐咱们去做,定然给您做的漂漂亮亮。”
“万事随心……”萧错看向阿圆。
阿圆笑容僵住,觉得自己好似说错什么了。
阿彻是知道内情的,忙道:“主子,阿圆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说……”
“不必说了。”萧少侠站起身来,仿佛刚才那个忧郁的美男子不是他,满血复活了一般道:“你们来该做饭做饭,该劈柴劈柴。我出去一趟。”
“主子……”
这下子阿圆真正确定自己的确是说了不该说的,小跑步追在他后头:“主子,您去哪儿啊?我跟着您去。”
“不用,你去了谁劈柴啊。”
“主子您带我去啊!”
“再跟着就踹你了。”萧错停步回头。唬的阿圆不敢在跟,机灵的圆眼可怜兮兮的望着萧错,像是被踹了一脚的小狗。
萧错莞尔,摇头走开了。
阿彻这会子才拍了阿圆一下:“让你乱说话。”
“我又乱说什么了。那不是看主子不开心才劝说几句,谁料想主子又开心了。”
“我看爷是不想走了。”阿彻虎着脸。
“啊?”阿圆傻眼了。
不想走?
“那咱们怎么办?”主子真是在用他们俩下人的绳命在追求自由啊!
傅萦这厢回了东跨院,便由瑞月伺候更衣梳头——梳云因摔断了腿,这段日子不方便伺候,傅萦身边得力的就只剩下珍玉一个,偏珍玉不擅长梳妆打扮,平日简单的便罢了,出门去她的手艺却不合适。
宋氏早已妆扮妥当,在临窗放置的玫瑰椅上坐着,担忧的道:“也不知长公主做什么要请咱们去。原本我想推辞了的,毕竟守制之中不方便参加这样场合,可来送信的却说长公主的吩咐让必须去,还说那算不得是宴会,只叫咱们去散散心。我又极少见这样的场面。真担忧一句话说的不对开罪了人。”
傅萦从铜镜中看着宋氏忧愁的脸,“咱们且去这一次,与长公主解释明白了即可,下一次就算推辞也不会开罪了人。娘不必担忧,既是长公主下帖子请咱们去,想来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对咱们太多过分的要求的。”
话虽如此,宋氏依旧是担忧的。只不在纠结此事。转而道:“往后你祖父若再单独叫你,你就不要去。回头我得去多谢萧少侠。”
傅萦点头,“着实是亏得他路过。要不我这脸上多了指痕。在去长公主府上才是热闹呢。”
“那样你就不便出门了。”
“相反,那样才更要去。”傅萦已梳了流苏髻,未施脂米分便站起身,张开手臂让瑞月为她臂弯搭好水蓝的轻纱披帛。“让那些个名门贵妇们看看,可比咱们自己去宣扬开更容易上达天听。虽然皇上未必喜欢咱们亲近周朝。但对周朝毕竟有所顾忌。”
宋氏吩咐人去备车,这才拉着傅萦下丹墀,禁不住感慨:“你说同样都是在闺中,娘甚至比你见识的还多些个。怎么遇上事就是不如你通透。你说的是,咱们是要利用好这个身份,把握好这个度。”
“我那是纸上谈兵。不过想当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