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忒没谱儿,不盯紧点儿就是麻烦。霍炎现在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好歹也算是一颗冉冉升起,前途光明的新星,真出点儿麻烦,那才热闹。==bbb
“那人怎么那么眼熟?”
“好像电视上见过……”
“诶,那不是最近新出来的一小明星?”
“哟!还真是,霍教授人面就是广,连明星都认得。”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孩子是霍教授的小儿子……”
霍炎才进入宴会厅没两分钟,就引发一连串的声音不算小的窃窃私语。
装聋作哑是霍炎的看家本领,东张西望搜寻霍珩的身影,准备给了红包就走。
“炎儿!”
忽然一声渗进明显激动的呼唤从霍炎身后响起,略微苍老却依然醇厚的男中音使得霍炎身形一僵,脸色骤变。
“炎儿,是你吧?你哥哥说你今天一定会过来,我还不敢相信,现在真的看见你,爸爸……”
“霍教授,儿子不能随便认,我什么时候是您儿子?您生过我这个儿子么?”霍炎笑着转身,笑容里的温度可以把人冻僵,身体向后倒退一步,拉开和那位满头银丝的老者的距离,语气生疏且冰冷。
“炎儿……”霍炎的疏离令霍景桓想要触摸霍炎的手仓惶的从半空中撤回,含泪的笑容在唇角冻结,化冰破碎。
“炎儿!你回来啦?妈妈想死你了!”霍景桓挽着的中年女人冲上前,给霍炎来个措手不及的热情拥抱。
“小杂种,敢在大庭广众下让你爸和我出丑,有你好看的!”停留的间歇,美丽的女人在霍炎耳畔笑着,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道出冷酷的威胁,和脸上温暖的,慈爱的母亲的笑容形成截然对比。
霍炎微微低下头哼出冷笑,久违的自己亲生母亲的威吓,没想到竟然如此“亲切。”
“我爸早死了,我是杂种,生出我的您又是什么?我亲爱的母亲?”霍炎也压低嗓音回敬,显然早就习惯自己母亲的表里不一和残酷对待。
“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妈妈看了心疼。”松开拥抱的瞬间,向梅抬手轻拭眼角的泪珠,慈母的形象让人看了心酸。“妈妈在电视上看到你,你都想象不到妈妈有多开心,我的心肝宝贝现在是大家的心肝宝贝,今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爱我的心肝宝贝,你都不知道妈妈有多为你骄傲。”
“是么?我还担心我给霍家丢脸。”
“炎儿,你一直是个优秀的孩子,怎么会给霍家丢脸?爸爸也真心替你高兴,觉得荣耀。”比起向梅的虚假,霍景桓反倒显得无比真诚,眼眶里转动的泪花就没有下去的迹象。
“炎!哥知道,你一定不会让哥失望。”
霍炎才想开口,被一身喜气的霍珩打断,硬生生把嘴边的讽刺吞会肚子。
“哥……”一声哥,叫得心肝揉碎。
“赶快入席,哥就等你来呢!你不来,宴会就不会正式开始。”
“不了,我挺忙的,坐不住,这就走。”
“不许走,哥知道你现在是大明星,可是,你进了这个宴会厅,你就是哥的好弟弟,就得听哥的。”
“我真的特忙……那什么,这是给你的,恭喜,希望你和……嫂子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永沐爱河,早生贵子。”掏出红包,塞到霍珩手里,飞快的说着有点儿俗,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免俗的婚礼祝词。
“红包我收下,你也不许这么着急走。”
“哥……”
“炎,答应哥,见证完哥的婚礼再走。”霍珩的恳求望进霍炎眼底深处,令人无法拒绝。
霍炎闭上嘴,不忍心将拒绝脱口,只能将不情愿埋在心底。
良知未泯==|||
背景飞泡泡,花童撒花瓣,在伴郎伴娘的陪衬下,新郎新娘相携入场,特梦幻的一幅画面。
婚礼主持巧舌如簧,口吐莲花般的将新人捧上天,哪怕两只野猪,经过婚礼主持一通瞎乱盖,都能让人错以为梁山伯祝英台现世重生。==bbb
不过,这次的男女主角倒是名副其实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新郎的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遗憾,偷偷感叹人无完人。
坐在下头看着台上热闹的婚礼流程,霍炎的心仿佛被一根并不尖利的牙签,反复不停的戳刺。
无法一下刺透,因为牙签远不如针的尖锐。可它会锲而不舍的向一个受力点施虐,发誓一定要钻刺出一个洞眼,见到血液的涌出,才能满足罢手。
他们笑得越甜美,霍炎的痛苦就越深重。
终于,保护心脏的薄膜被牙签钻透,血腥的气味刹那间在整个躯体中间蔓延,伙同那恐怖的疼痛一起发挥效用,令人作呕。
霍炎放在双腿之上的两只手,忽而紧攥成拳,忽而松懈半握,负责分散心口的窒痛,抑制破坏这一切刺眼的幸福的冲动。
因为这样近乎于自虐的隐忍,霍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手凉脚凉,全身都凉,好像正身着单衣,抵抗深秋萧索的凉风。
冬日的寒风固然可怕,却远不及深秋夜晚的秋风那般凉得刺骨。秋风的凉,是那种席卷走夏日所有热烈繁华的凄凉,凉出的是深沉的哀恸,是对于严寒到来的绝望。
当心深处的酸痛眼看凝结成盈眶的泪水,霍炎骤然离席,逃离这炼狱一般的折磨。
他不允许自己在众人面前流露出脆弱,不允许别人看到他懦弱流泪,不给别人探听嘲弄的机会,保护自己薄弱得不堪一击的倔强。
快步逃到室外,霍炎一眼就看到唐一凡的车还停在停车场,想都没想,仅凭直觉,直接跑到车旁边,想要逃进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