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炎嘴唇动了动,低咒了几句,强行把视线从男人那条废掉的腿上移开,从来都玩世不恭的一张脸蒙上冷漠。
兄弟座谈
兄弟俩坐在二十四小时快餐店里,桌子上摆着砂锅排骨,几样小菜,几个肉包子,一碗米饭。
霍炎沉默的埋头吃饭,用砂锅里的汤泡米饭,啃排骨,捞大白菜,间隙还染指一下肉包子,看上去胃口还不错。
霍珩(heng,二声,玉器名)面前的小碟里,放着一个包子,没动。他只是双手握着冒着热气,装着红茶的杯子,含笑看着霍炎狼吞虎咽。
霍炎知道自己兄长正目不转睛的用那双永远都饱含呵护的眼睛盯着自己,更是不愿意抬头,怕接触到那种让他无法抗拒,也无法遁形的目光。
风卷残云一般,打扫完桌子上的食物,稍嫌粗鲁的用手背抹抹嘴,接着拿起开了罐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还打个嗝儿。
“吃完热的,又灌凉的,胃受得了?”
“我没那么娇气。”跟外头混这么多年,哪儿有那么多事。身无分文,两天吃不上饭的时候,他连别人吃剩的盒饭都能捡来吃。
打个呵欠,伸个懒腰,霍炎侧首,并不看向霍珩,嘴角勾勒着无赖的皮子笑容,不时还咂下牙,把小地痞诠释得惟妙惟肖。
“离家出走的游戏玩够了,就回家,爸妈嘴上不说,心里都很惦记你。”
“得了,谁信呐!诶,你还别说,也没准儿。惦记我死没死,用不用他们给我收尸吧?”霍炎笑容放大,鼻子里哼出不屑的冷空气。
“炎,赌气不养家,你还想赌气多久?”
“谁赌气了?我实话实说还不成?我又不是你,他们惦记我干嘛?”
“你说干嘛?你是他们的儿子!”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就知道我是那个女人带到霍家的小杂种,拖油瓶。”
“炎,没人那么想你,再说,你不能那么侮辱自己的母亲,同时也是我的母亲。”
“哥,你真的把那个女人当你母亲?”
“当然,虽然她没有生我,但是把我养大。”
“就是,在她眼里,你才是她的儿子,留着霍家的血液,听话,懂事,带出去倍儿有面子。我是嘛?我t就是一野种,跟t路边儿上的野狗没区别。给我口饭吃,就算对得起我。反正在家是那口饭,出来还是那口饭,我何必回去找气受,我t又不是自虐狂小。我跟外边儿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最重要的是,没人干涉我。”
“好了,不说这个了。给,你的生活费。”霍珩放弃跟霍炎讲理,拿出一个装的不算薄的信封,在桌子上推给霍炎。“你说你过得好,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瘦成什么样。”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年头都流行瘦身,减肥,我这是顺应潮流天然骨感美!”霍炎没有推拒那笔钱,接过信封,大大方方的跟霍珩面前一张一张数起钱来。
霍珩烦人,唠叨,多事,唯独知道给他送钱这件事,还算比较深得他心。
钱是嘛?钱不是万能,可没钱t万万不能,钱现在顶t祖宗都重要!
“炎,过了春节,我要结婚了。”霍珩沉默了几秒,叹口气,陈述道,凝视霍炎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深沉。
霍炎忙着点钱的手片刻停顿,继而恢复忙碌。
“哦,挺好。那姑娘盘儿靓不?条儿顺不?”抽空看一眼霍珩,流气更重,而且加了许多暧昧。
“是我同事的妹妹,高中老师,教音乐的,人不错。”
“认识多久了?上次见你,你提都没提过,该不会是闪婚吧?”霍炎讥诮道。
“上次见面时,已经开始正式交往,以前也一直认识,觉得彼此都还不错,就没想拖延。”
“哟!什么时候你也搞起地下工作了?调保密局去啦?还跟我保密?还怕我给你捣乱,把你老婆抢走?别逗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t是同的,对女的不行。”
“没想瞒着你,事情没有定论,没必要告诉你。”
“也对,我算个屁。不过,还是恭喜啊,毕竟这年头愿意嫁给残废的姑娘不多。诶,对了,你腿废了,那儿没废吧,别回头害了人家姑娘。”恶意的侧头往霍珩下身瞥一眼,嘲讽。
“左腿没了,并不影响我的生活。”霍珩没有恼怒,平静的包容下霍炎的口无遮拦,并且不卑不亢的讲明他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失去左腿而发生改变。
“哦,这就好。我没恶意啊!你是霍家唯一的独苗儿,担负着重大的传宗接代的任务,我这不也是关心一下么,别搁心里啊!”
“炎,你实在不愿意回家,我也不强求,但是,我希望你能参加我的婚礼。”
“那得看我有没有时间了,话可说前头,我可没钱给你红包,回头你别挑理儿就成。”
“你人到就行,我就只是希望我唯一的,宝贝的弟弟,来见证我的婚礼。”霍珩定定的凝视着霍炎,乌黑的眼眸酝酿着深沉的情绪。
霍炎哼了两哼,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哝几句,不再说话。
一时冷场。
霍珩盯着霍炎,霍炎盯着人民币,反反复复不知道数了多少遍。
“我走了,你注意身体,不能再瘦下去了。”霍珩叹口气,终于起身。
“嗯,慢走。”
“你知道,我走不快。”霍珩笑道,拿自己的腿开玩笑。
霍炎撇撇嘴,又不再言语。
“炎,戒了那东西吧。”经过霍炎身旁,霍珩低沉着嗓音说道。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霍炎痞笑着侧眼看向霍珩,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