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莫名奇妙的东西,总归让她惊悚不安,坐立不得。
红宝是个老实的,她也想不出,自己不过是把衣服匣子在老太爷的屋子旁边的静室里放了这么一会儿,这张纸条是谁塞进来的?
张静安想了一会儿,就让王大郎去查这件事,王大郎倒是没有费什么劲儿,就发现了一个国公府的下人出入那条巷子。
他一连观察了两天,就怀疑,这是有人金屋藏娇。
张静安无语,国公府的人金屋藏娇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一瞬间又惊骇得握紧了拳头,那不可思议的假设一遍遍地在脑海中闪现,让她再无一刻的平静。
这一世的事情,似乎一切都变了。
可这一世的事情,该发生的还是一切都发生了。
可方瑾,方瑾,方瑾。
张静安两世为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方瑾远远的嫁走,嫁走,嫁走……
她本以为,这一世她吃尽了苦头,费劲了力气,终于是将方瑾嫁得远得不能再远了,难道最后,她还是要回到她的噩梦里么?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可只要想到方瑾,她的自信就动摇了。
她强撑着让王大郎再去探寻。
可王大郎这一去就去而不返了。
张静安是个护短的性子,王大郎从她出宫就开始跟她,这都好几年了,兢兢业业不说,那份忠心更是不用说的。
他无端失踪在玉米须儿胡同,她肯定是不能不管的。
而现如今,她心里的那个怀疑愈发趋向于被证实,任凭王文静怎么劝她这事来的蹊跷,不要亲身去犯险,她也听不下去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
她且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有什么事当真抗不过去的?
玉米须儿胡同很窄,车子都进不去,巷子里人家也少,就是两户,她刚走进去,临街的那一户就开了门,门里进来一个彪形大汉,纵然是穿着一身麻布的短打,打扮得跟个跑街窜巷的小生意人似的,那身上的彪悍之气也让人忽略不得。
可张静安也是有备而来,她之前独身一个人在蝴蝶巷,自然也养了些护院。王文静不肯嫁人,一个女孩子在京城做生意,身边也少不了些玩刀子卖拳头的力士。
关键是,那个假扮货郎的人认识张静安,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张静安见他没动作,也就不管他,一路走到了巷子尽头的那个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让人叫开了大门。
这一世,张静安再看到大着肚子的方瑾的时候,纵然是做了许多许多的心理建设,还是一口血就吐在了玉米须儿巷子的青石板上。
她已经不能恨了,就好像她的头脑里再不能想任何事情一样。
她想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一切都还一样。
她不仅看到了方瑾,她还看到了元宝的嫂子,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将那张字条塞在她的斗篷盒子里。
难道她重活了一世,都是白活的?
难道重活一世,不过是要再受一次上一世的苦?
她看着方瑾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想笑,笑自己如此的可笑,活来活去,都是那样一个笑话。
方瑾指着她尖叫,仿佛她随时都会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似的,可是她不会了。她这一世不会了,她连那个心气都没有了。
方瑾这个贱人,她又回来了,大着肚子回来了。
那肚子,看着就要生了的样子啊。。。。。。
她上一世怎么就没有想到,方瑾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袁恭的呢?
可方瑾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袁恭的,为什么袁恭要将她藏起来呢?
袁恭后来死了,是不是因为她推掉了方瑾的孩子?
她踉踉跄跄地扶着玛瑙的手,一步一挪地从那巷子里走了出去。
上了马车,就倒了过去。
她虚弱地吩咐玛瑙,“回家,快回家,我要回家……”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而在她身后,方瑾也捂着肚子软倒了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