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新的避难所,很多规则条例还未建立,前期人口不多还未看到负面影响,一旦人口增多混乱就会接踵而至,他得在避难所发展壮大前替老板将基础搭好。
刚坐下不久,就来了一波人,他们想进避难所却被透明的防护罩拦住,此刻站在那不知所措。
唐朝虽没认清所里几百号人口,但通过防护罩的反应快速确认出这批人并非桃源避难所的居民,他拿起叶青发的检测仪走了出去。
“什么人?是来干嘛的?”
来人齐声答:“前山海城居民,前来投奔小老板。”
看面容不难猜出是生活在地下三层的那些普通人,面色蜡黄、骨瘦如柴,平日只要不饿死就绝不会踏出避难所一步,但此刻他们眸中散发着光芒,这光代表着希望和未来。
唐朝猜测这些人大概是买不到车票又想来这就组队自己走过来的。
他点了点头,拿起检测仪逐个检查,机器滴的一声响,代表检测完成,同时赋予此人避难所准入权限,他动作很快,几十号人两分钟就全部检测完成。
关掉检测仪开关,回头去看,避难所里每个人都热情高涨、兴致昂扬。
会一直这么开心下去的,唐朝如此希望着。
一位高阶异能者带着全队伍迁徙的事在山海城军队里传的风声水起,在条例如此严苛的情况下还能带着家人出走想必是有内部人员照应,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内部人员是谁。
为避免在众人面前露出马脚,苏正海这几日以照顾病重的父母为由一直闲赋在家。
自上次和周晓华一别之后就时常想念,周队长给的那两粒福康宁药丸自己当场吃了一粒,仅剩的一粒极为珍贵,父亲推给了病情更为严重的母亲。
母亲年轻时和父亲出门打猎受伤落下病根,又因为生活环境、饮食等原因心情一度抑郁。
他这些年来拼死拼活攒了点钱请治愈系异能者来给父母看过一次病,可它只能缓解一时伤痛,终究治标不治本,辐射值依旧稳步增加着。
此时的母亲躺在狭窄的08米小床上,身体动弹不得,干瘦的父亲坐在一旁佝偻着腰给母亲喂土豆汤,他静悄悄的站在房外看着,心里酸溜溜的。
父亲用铁勺在破了皮的搪瓷碗里舀了一勺汤递到母亲嘴边:“老伴儿,吃点吧,不吃身体怎么好的了呢!”
母亲摇了摇头,想发出声音却被痛的“哎呦”叫了一声。
父亲连忙放下碗上前轻拍她的胸口:“唉,不想吃就不吃吧,等正海去集市换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母亲再次摇了摇头,扯开了嗓子,终于艰难说出了一个嘶哑的词:“药。”
父亲愣了一下立马明白,他心情格外沉重,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对老伴说实话:“你说药呀,我知道吃了药确实身体好受点,但药太珍贵了,想必那颗药儿子也是得来不易吧。”
“唉,都怪老头子我没本事,年轻时害你受委屈,年老了还害的儿子到处奔波受气。”
母亲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桌面一样沙哑,听的让人格外心疼:“这样啊……那就算了吧,这事千万不要和正海说呀。”
父亲握住母亲的手,满是悲凉:“好,不说。”
苏正海不知如何离开现场的,只心不在焉的到处晃悠,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走到上次和周晓华一队人分离时的地方。
不由的想到他们离开时充满希望的眼神,想到周晓华对自己的劝诫,想到肖以红对他说的那句话。
“那儿人不分三六九等,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只要你有手就不会饿死,只要你有能力就会受到重用。”
他低着头,脚尖点地,毫无规则的转着圈,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蓦然抬头,转身快速回到家,在一贫如洗的家里收出几件重要物品打包好。
家里只有一个房间,中间用一张帘子隔着,自己住外间,父母住里间。
帘子不隔音,内间的父亲听了以为进了贼慌忙走了出来,见是自家儿子疑惑问道:“正海,这是要去哪呀!”
苏正海从杂物中起身,脸上洋溢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期冀:“父亲,我们搬家吧。”
“搬家?搬去哪呀?”
苏父以为他们要换地方住,但看到儿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反应过来:
离开山海城吗!可你在这好不容易扎稳根基,做到队长这个职位,就这么走了会不会觉得……”
他知道儿子对自己的遭遇一直耿耿于怀,故而对权利的追求格外执着,他实在想不到儿子追求了这么多年为何突然就要放弃。
难道最近这些年他一直受人欺负,却为了自己这个废物一直忍气吞声,现在终于受不了了?
联想到这,苏父一脸心疼:“儿子,是不是受欺负啦,是爹没本事害你受苦了。”
苏正海放下包裹直起身,扶着父亲的双手安慰:“爹,您乱想什么呢,就是觉得在这这么多年什么都看不到,还不如出去。”
“而且我有个靠谱的朋友推荐了我一家避难所,听说那里条件特别好,我也想着带你们出去看看。”
苏父这才释然:“啊,这样呀,我们都听你的,反正这也待腻了。”
苏正海重复着,像在劝服自己:“对,我们去新的避难所。”
只要说出放弃,那些介怀伴随着呼吸随风飘散,此时的苏正海内心一阵清明。
“我和你母亲没几个东西,随时可以走。”
定居几十年收出来值钱的东西也就那一小袋晶核和几件衣裳,苏正海将晶核放进衣服内口袋,将三人的衣物打包用一个塑料袋装好交给父亲,自己则背着母亲开始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