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瑜已经坐在池边的白石上个把时辰了,只听得瀑声阵阵,他身后是一片青寂寂的竹林,时下万物安然,他都没有留意到身后慢慢走来的人。
来人突然吟出一句诗。“野竹分青蔼,飞泉挂碧峰。”
南宫瑜惊喜地回头,但是看到身后立着的人后,眼中的光彩暗了一些,“是你啊。”
来人身着白色长衣腰系青玉带,林林而立。“怎么?你不乐意见到我?”
南宫瑜站起身,惯性地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不会啊,堂堂鲁国王李渊,能只身一人穿越竹林找到我这个屁大点的小县令,我得感恩戴德呢。”
“你在说反话,还在生气?”李渊说着,伸出手,要扶南宫瑜从石头上下来。
南宫瑜叹了一口气,没接他的手,独自从石头上跳下来。
我能不生你的气?
你一个鲁国诸侯王,亲自跑到和鲁国交界的齐国小镇琅琊来找我,还企图让我归顺于你,为此还威胁我的家人亲眷,我还没能力还手……这放谁身上,谁不觉得憋屈啊?
想是这么想,台面上的话还是要说。“我一个小小县令,怎么敢生你诸侯王的气?”
李渊无奈一笑,便要去牵他的手。
南宫瑜极力挣脱,“鲁王,请你自重啊,大白天与我这样动手动脚,不仅失了台面,还让我难堪。”
李渊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我之前就对你表达了我的心意,况且,我在你面前,还要什么台面?只是一个希望得到你的爱的平凡男人。你也别总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小小县令了,这不摆明是要和我保持距离吗?”
他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南宫瑜却不买账,你看他玉树临风、面容俊朗,却净干些无耻的事。
最无耻的事就是他好好的一个鲁国诸侯王不做,居然想吞并齐国,暗中不知道做了多少阴事,无所不用其极!
其次无耻的,当属他居然毫不掩饰地对一个男人表达爱意?!仅仅是与他见过三面而已!
“我呸!”南宫瑜冷哼一声,“我之前也说过,不管你什么平凡男人还是鲁国王,我都不接受你的爱意。”
话完,他便往回走。
李渊在他身侧静静跟着,一言不发,他对南宫瑜刚刚的回答有所不满。
被拒绝地太彻底了。
他鲁国的国土虽然不如齐国,却也是物源丰盛,百姓安居乐业,他本人无论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优秀的男人,究竟是哪点不如南宫瑜的那个小小侍卫?
竹林深处,南宫瑜终于忍不住李渊在他身旁跟着一言不发,便发泄道:“李渊!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认定要我去找齐王?你又怎么确定齐王肯接见我的?”
李渊站定,面容冷峻,“正要与你说此事。你可知道,南宫这个姓,在整个齐国都少有,如果要调查,真的很容易……”
他故意留白。
南宫瑜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前朝齐王身旁叱咤风云的南宫大将军,你敢说你不知道他是谁?”
“……”
见他不发一言,李渊在他身旁踱了几步,悠悠道:“虽然南宫大将军战死疆场,但是大将军的独子,明明可以得到齐国王许诺的荣华富贵,却为何到这琅琊小镇做一个小小县令呢?”
南宫瑜逐渐沉不住气,听完这番话直接骂道:“狗屁!这些与我何干?你趁早滚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放肆!”李渊直接打断了南宫瑜的话,他的脸上阴霾密布,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感随即而来,南宫瑜也是惊住了,呆呆地看着李渊那可怖的面容。
这面容只持续了小片刻,他随即恢复了那个清冷的面容。“阿瑜,我保证,倘若你能帮我办成此事,我定会像战国时魏王宠爱龙阳君一般对你!”
南宫瑜静静看着李渊。
他想不出这个男人究竟城府有多深,与他有瓜葛,必定是纷争不断。索性先不答应也不拒绝,待到了府中再说。
“容我想想吧。”南宫瑜说着,转身欲走。
“也好。”李渊跟了上去。
走下石阶,已经能看到南宫瑜的小府邸的时候,李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道:“对了,我把你的侍卫抓了起来。”
南宫瑜心中一紧,停下脚步,“哪个侍卫?所为何事?”
李渊的眼中浮起一丝揶揄的笑意,“还能是哪个?对你最忠心也最亲近那个,才入你府中,他便在暗处想要刺杀我,你说,我能放得过他吗?”
“你把无独怎么样了?李渊!你敢动他分毫,我定饶不了你!”南宫瑜气得哆嗦,说着,竟要小跑起来。
李渊一把抓住他,从背后紧紧抱住,任他怎么挣扎也不行。
他的声音在耳旁,吹出的气在南宫瑜的脖颈上。
“无独?叫得这么亲近?南宫瑜,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与这侍卫有染?那般道貌岸然还拒我千里之外,原来是已经心有所属?”
南宫瑜见挣脱不开,索性停了下来,“随你怎么想。薛无独与我自小一起长大,他虽为侍卫,但是我们主仆多年关系仿若亲兄弟,听到自己兄弟被你残害,我不应该担心吗?”
你以为我像你那般冷漠无情?
李渊笑了一下,“好一个主仆关系……”他主动松开南宫瑜,绕到面前,与之对视,“那么,我们就回去看一看你的忠仆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