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所有雄虫统治帝国,其实温德尔并不在意前者。
在已经开始为蔡司效力的少年时期,有时他也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被卖进斗兽场,也许他会成长为一个善良的兽人,虽然依旧会因为自己的兽人身份受到不公,但依旧能心怀善良地对待这个世界。
他想成为那样的人,但于此同时温德尔也清楚,自己的心早已经被流淌的鲜血染得漆黑,从很早以前,温德尔就已经对生命的逝去无动于衷,甚至被同伴称作有杀手天赋。
只是,他也许是一个天生的杀手,但他绝不会成为一个独裁的统治者,更不会为了权力而杀人,这是温德尔给自己设定的底线。
可于此同时,他也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他的否认没有那么笃定,甚至开始悲观地想,如果这是真的呢?如果虫族社会畸形的结构早就影响了他的心智,让他变成了那样的人呢?
温德尔的心中五味杂陈,只好尽力清空思绪,不让蓝钦看出破绽。
因为之前的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蓝钦焦躁地在房间中转了好几圈,就此作罢又不甘心,“你的庄园中的雌虫知道你在做这些吗,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唯有这个问题的答案,温德尔确信自己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不知道实验的事情,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我答应包庇他们,他们为我无故离开庄园做掩护。”
“那个西恩呢,他没有参加到实验中吗?”蓝钦追问。
原来这就是蓝钦让蔡司把西恩带到这里的原因,他怀疑西恩帮助温德尔参与了那个不知名的实验。
“没有,他不知道这件事。”温德尔坚定地说道。
蔡司目前还属于忒西弥的这一方,所以温德尔选择相信他没有把西恩搭建的临时实验室里面的情况告诉蓝钦。这让他能更轻松地将西恩摘出这件事。
“怪不得这只雌虫什么都说不知道。”蓝钦焦躁地嘟囔。
他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重新坐在温德尔面前的椅子上。房间中回荡着的背景音乐突然变了调,从柔和舒缓变为险峻的变调,音调以一种诡异的节奏上下滑动。
温德尔意识到蓝钦说话的语调也与之前大不相同,变得坚定有力,介于命令和说服之间。
“雄虫有必要存在,你也是雄虫,当雄虫替代品被研制出来只会让雄虫的地位一降再降,作为唯二的雄虫,你不仅不会被雌虫供奉起来,反而更可能因为失去用处而被杀死或者被囚禁。你突然意识到这一切有很大风险,所以改变想法,不再想让雄虫全部灭绝。你会向他打探情报,避免雄虫性种的灭亡。”
温德尔知道蓝钦正在通过催眠,试图把这些想法根植在他的脑内,以此改变温德尔的做法。
但出于之前相同的不知名原因,这些思维诱导同样对温德尔不起作用。他对外表现出一幅若有所思的恍惚神情,实际上心中正在思考:蓝钦话语中的“他”到底是谁?“唯二的雄虫”又是什么意思,另一只被剩下的雄虫会是谁?
音乐停止的瞬间,蔡司推门进来,吸引了蓝钦的注意力。当蓝钦再转过头去看温德尔的时候,温德尔已经读懂了蔡司的暗示,装作昏睡的样子躺倒在沙发上。
“你这边结束了吗?”蔡司面无表情地问蓝钦。
蓝钦烦躁地点点头:“结束了,等他醒了我送他下去。你那边呢,那只雌虫送回去了?”
蔡司点头,“你问出什么来了吗?”
蓝钦冷冷地看他一眼:“不要问你不该问的。那只雌虫,你确定加勒德亚那边没有虫族发现他失踪?”
“没有。”
温德尔意识到这是自己该“醒来”的时候了。
他装作被蓝钦的话术骗过,对自己被墙上的花纹影响而睡了一觉的事情深信不疑。蓝钦一边道歉,一边把他送出屋门,还提议陪温德尔走回他的营地,被温德尔一脸不耐烦地拒绝了。
蓝钦离开并走得足够远之后,温德尔收敛了表情,脸上一片空白。
一天之内,突如其来的信息太过了,他的大脑几乎过载。几乎还来不及接受雪祖星其实就是地球的事实,就被告知自己失忆前还有除了“纨绔虫渣”、“秘密反抗组织领袖”之外的第三层身份,而且还涉及到一个惊天阴谋。
奇怪的是,失忆后的温德尔在光脑上并没有察觉到异常,这说明第三层身份接触的对象在此期间没有联络温德尔。
要不就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要不就是他们联系得并不频繁,剩下的可能就是,导致温德尔失忆的药物就是对方的手笔。
温德尔此时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所谓的“实验”,失忆前的自己是瞒着所有忒西弥成员的。他不打算把这件事马上告诉忒西弥,但这并不影响他感到愧疚。
……
当回到里昂家族的营地,看到昏睡在主卧床上的西恩时,温德尔松了一口气。无论怎样,忒西弥的所有成员都是他认可的伙伴,他不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甚至包括蔡司。
有一只雌虫站在床边用可移动式的医疗设备测量着西恩的生物体征,看到温德尔进门,他愉快地打招呼,“雄主,刚才蔡司大人来过了,还把西恩大人带回来了。没想到蔡司大人也在雪祖星上。”
温德尔点了点头:“我知道。”
想到蓝钦的手段,他有些忧虑看向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西恩,问站在西恩床边的雌虫:“他没事吗,什么时候才能从昏迷中醒来?”
雌虫却诧异地反问:“昏迷?西恩大人没有在昏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