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西恩也从未和主星联络过,温德尔紧皱眉头,深感事情棘手。他匆匆问道:“艾纳在吗?”
雌虫说:“艾纳大人也不在,他昨晚没回来。”
看到温德尔惊疑不定的表情,他连忙补充,“艾纳大人走前向我们报备了他的目的地,他在两个小时前去往了莱蒙家族的营地,与麦迪罗编剧会面。”
温德尔记得【莱蒙】是一个比较沉默寡言的雄虫,在中心飞船上总是和他的雌君一起独自坐在餐厅一角,很少与其他贵族雌虫进行攀谈。
温德尔不太了解这只雄虫。不过他对莱蒙的雌君倒是有所听闻——因为麦迪罗就是艾纳最喜欢的星际探险系列动画片的编剧。
“雄主你要不要给艾纳发通讯,问问他知不知道西恩大人在哪里?”雌虫建议道。
温德尔点开光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我之前发过,艾纳并没有回复——以防万一,你能告诉我莱蒙的营地在那个方向吗?”
雌虫给他指了个方向,但在温德尔准备出发的时候,雌虫挡住他的去路,上下打量一番,委婉地指出,“雄主,你最好还是去换件衣服。”
低头一看,温德尔发现自己胸前背后的泥浆已经结成土块,不知怎的,甚至比之前看起来还要更加狼狈。
温德尔苦笑着答应下来。
回到放着自己衣服的房间。看着满屋子的华贵衣装,温德尔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对贵族时尚比较有研究的雌虫进来,帮忙挑选合适会见雄虫的应季礼服。
但他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时莱蒙身上朴素的穿着打扮,温德尔认为他看起来不像是会欣赏多彩礼服的雄虫。
最终他决定自己随便穿一件,随手抓了一件淡紫色袍子,另外一只手把身上已经脏污得不成样子的便衣脱下来。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衣服的暗袋中掉了出来。
温德尔正在与礼服领口处的繁复设计搏斗,抽空瞥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发现是他从人类地下基地中带出来的小型木牌温度计。
当他瞥到温度计上面此时的数值时,温德尔直接瞪大了眼睛,再一次对这只温度计的正确性产生怀疑。
顾不得穿到一半的礼服,温德尔弯腰把温度计捡起来仔细端详,上面的度数牢牢定格在一个低得不可思议的数字上。
温度计显示,雪祖星的地表气温竟然达到了零下100摄氏度。
……
十几分钟后,温德尔站在另一处营地的主建筑前,研究着面前这扇平平无奇的木门。
雪祖星上有一队跟着中央飞船从主星来到这里的建筑师,他们会将各个营地按照雄虫的爱好进行改造。
莱蒙的爱好风格意外的古朴简约,主建筑被涂成低调的灰色与白色相间。门前栽种了几棵零落的绿色植物,虽然长势不好,但植株上枯黄的叶子并没有被刻意移除,被坦然地放在外面,充分体现冰寒天气下植物贫乏的生长情况。
那几株植物的花杆上,只剩零星几片的残缺花瓣正随着雪祖星的寒风打转。
温德尔盯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刚刚在温度计上看到的读数,一股与天气无关的凉意席卷了他的整个头脑。
他再一次地意识到在相同的体型和外表下,人类和虫族存在着巨大的生理差异。零下100度可以轻易地在极短时间内冻死一个人类,但虫族只会察觉到些微的寒冷,并感觉肢体僵硬,穿一件较厚的衣服就可以恢复正常。
一个事实摆在他的面前:无论他的脸和上一辈子的脸如何相像,甚至身体的豹族特征都还保留着,但能在零下100度里自如活动的他,已经成为了和人类截然不同的物种。
轻微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屋内的虫族能通过一扇光秃秃的木板门意识到他的存在,说明这扇门既不需要敲也不需要按门铃,而是会通过感应向屋内发出来客提醒。
温德尔抬眼,和门内一双透着惊愕的眼睛正好对视。
门里是一只他不认识的棕发雌虫,惊诧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他很快镇定下来,把温德尔向屋内请,并以训练有素的速度将一壶虫族饮品和几小碟食物放在温德尔的面前。
这个看起来像是莱蒙从家中带来的管家的雌虫,在整个过程中完全没有显露出对【加勒德亚·里昂】身份的过激情绪,询问温德尔对茶饮的口味需求时声音平稳。
如果不是开门时从眼底划过的惊恐暴露了他,温德尔恐怕会以为这只雌虫完全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棕发雌虫并没有询问温德尔的名字和来意,把招待的东西备齐,他无声而恭敬地施了一礼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楼梯的后面。
温德尔借此机会打量起莱蒙家中的配置。
这是一个处处透着古朴的屋子,家具和墙面都是单调的黑白灰三色,乍看上去和虫族的审美有些相悖,但墙上张贴着的漂亮画作又为这里增添了十分明快的感觉。
温德尔一张张地看过去,发现这座屋子里面的绘画实在很多,基本隔着几步就会有一幅画悬挂在墙壁上,上楼的楼梯旁也是一样。
画的内容基本都是五颜六色的花和植物,都是一些和温德尔上辈子在地球上看到的植物有些相似的品种,不像主星上面的植物那样枝繁叶茂到夸张的地步,让温德尔心生好感。
他的视线随着楼梯旁边的画向二层看去,发现有一个雄虫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个头不高,体态均匀,脸和眼睛都圆滚滚的,显得很年轻的,正是莱蒙家族的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