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戴尔抱着手臂,皱眉:“现在怎么办。”
两虫同时沉默,扭头看向温德尔,像是等着他说些什么。
温德尔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就像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刚才还想要他命的雌虫此时好像无事发生过。
算了吧,不装了。
他做出决定,顿时感到一阵释然。
此前温德尔不想暴露自己的状态,只是害怕艾纳会自责。但现在这只雌虫既然已经做好隐藏身份暗杀加勒德亚的准备,想来也不会因为他的失忆而自责得惩罚自己。
阿布戴尔更是如此,他从未真正屈服于虫族的不平等规则,也不会做出背叛同伴的事情,将艾纳指认为伤害温德尔的罪虫。
就算温德尔坦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这些失去真正雄主的雌虫杀死。
温德尔从很久以前就不再那么在乎自己的生命。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能够说服这些雌虫和自己合作,庇护他们安全地在庄园中过完一生。
这么做,他能死的更心安理得一些。
温德尔干脆了当地摊牌:“我以为你们要杀我,如果这不是你们原本的计划,那我也不知情。”
面前的两只雌虫面色瞬间改变了。艾纳一脸迷茫,阿布戴尔震惊地眨眼:“你说什么?”
温德尔坦然宣布:“其实我失忆了,从医院里醒过来的那天就这样了。”
“而且,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雄虫加勒德亚了。我是另一个灵魂,无意间附身到加勒德亚身上。”
阿布戴尔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温德尔,脸上的喜怒全部收敛下去,危险地眯起眼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艾纳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温德尔,肌肉紧缩,悄悄压低头颅脖颈,像是一头盯上猎物、准备马上将猎物一击毙命的狼。这是他此前从未在加勒德亚面前展露过的一面。
温德尔视若无睹,淡定地说:“我知道。”
“证明就是,我没有任何虐待雌虫的欲望,甚至对你们也不感兴趣。”
温德尔真诚地直视两只雌虫的眼睛:“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之后再也不会虐待任何一只雌虫。相反,我会善待所有雌虫,尤其是我的雌侍和雌奴。
“加勒德亚虐待雌虫名声在外,所以雄子保护协会和政府都不回来找你们的麻烦。从今之后,你们虽然顶着加勒德亚的雌虫的名声,但我会保证你们的完全自由和最大程度的安全。
“里昂家财产丰富,我可以买下惩戒所中即将被拍卖的雌虫并给予救治而不是肆意发泄自己的欲望,可以用信息素救下因为没有雄虫而受到暴乱期困扰的雌虫,可以通过里昂家族的名望,在军事法庭上因为不合理的缘由被判处极刑的雌虫。”
“希望你们好好想想,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和我合作,给更多的雌虫一条出路。”
良久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啊,太好笑了吧。”
温德尔目瞪口呆地看到,自己真诚发出的合作邀请换来的不是雌虫的回复,甚至不是半信半疑的试探。
而是阿布戴尔骤然爆发出的笑声。
就连艾纳也收起了攻击的姿势并把武器重新收回去,用面具重新遮挡住自己的脸部,想要掩饰自己的笑容。
温德尔满头问号:不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嘲笑他吗?
“你们是觉得我说的这一切没有可行性?”他犹疑地问道,“还是认为我是在骗你们?”
阿布戴尔捂着肚子,急急喘了一口气,笑着摆了摆手:“不是。我们是在笑,你就算被打坏了脑袋,竟然还保留着一模一样的思路。”
“你说的都很有可行性,雄主。”艾纳较为沉稳地说。
他冲着温德尔歪了歪头:“因为我们已经这么做好几年了。”
在深郊的密林中,两道虫影正一前一后地穿梭再林中,其中前面的那只虫还带着另一只没有虫翼的雄虫。
被架起双臂飞在空中的雄虫,正是不久前才和自己的雌侍摊牌的温德尔。
阿布戴尔和艾纳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但不能使用飞行器,只能靠虫翼飞过去。而没有虫翼的温德尔,则只能被两只雌虫捎过去。
温德尔挣扎无果,欲哭无泪。
他是豹子,不是鸟类动物,实在不习惯双脚离地的感觉。而且,阿布戴尔带他的姿势让他感觉自己是在草原上被老鹰捉住的猎物。
无奈之下,温德尔只好靠自己的身体力量在空中保持平衡,同时寄希望于赶紧到达目的地。
当一座塔尖隐约出现在树梢之上的时候,温德尔精神一振。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当阿布戴尔靠近的时候,温德尔看清,这原来是一座比加勒德亚在城市中的庄园还要恢弘的建筑群,不仅占地面积大房子多,而且连着周围的一片森林,一望无际。
比起图里欧帝国首都城市中奇形怪状透着前端科技感的新型建筑,这些建筑看起来给人一种古旧的感觉,主建筑城堡的大门更是一扇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石门。
离地面还有几人高的时候,阿布戴尔突然说:“雄主,我要松手了。”
温德尔告诉他:“在没人的时候,其实你可以不用叫我——”
话还没说完,阿布戴尔不声不响地松开了自己的双臂,温德尔瞬间被一阵失重感所笼罩。
从半空中把雄虫扔下去,这绝不是虫族社会中雌虫会对雄虫做出的事情,更别说加勒德亚还是阿布戴尔的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