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张空空的银行卡中当真存了一笔对我来说不小的金额之后,那一刻我的心里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我很满足于现状——无论是我的工作,还是相处的人,甚至是我的生活。这种充实感,如果我缩在医馆里,那我一辈子都得不到。
于是,我用薪水买了两套布料还算柔和的浴衣。
一套送给我自己,一套送给森医生。
可能是到了夏天的原因吧,街上时不时就能看到穿着轻薄浴衣出行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红叶大姐日常总是穿和服,所以间先生就会送这方面的礼物。
总之当我想给森医生送礼物的时候,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了。
给森医生的那套衣服,我选择的是并不出彩的绀色。这种颜色很低调,只比他当初穿的那身藏蓝色的军服要再深一点。我想这种不起眼的颜色大概他会接受。
至于我自己,那就随便多了。随便挑了一件楝色带竖条纹的,就匆匆付款了。这种颜色大概是有几分跳跃张扬的,很少有男性会选择这种颜色的衣服。在我付款的时候,连老板都忍不住笑了。
我回到医馆之后,就把那套绀色的浴衣送给了森医生。我将叠放整齐的浴衣送到他面前,爱丽丝就好奇的走了过来展开了那件衣服。
“我用我的薪水买的,想送给你。”我对他说。
面对这件突然的礼物,森医生表现的很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讶,他就苦恼起来了。
“风间君,我很感谢你的礼物。只是,我平时还是要穿工作制服的。”他抖了抖身上的白大褂给我看,“我也不知道什么场合才能穿上这件衣服了。”
这听起来很像是委婉的拒绝。
但是间先生和红叶大姐的经验告诉我,在对方接受了你的礼物之后,他她大概率是不会拒绝你的一些不算过分的请求的。
“一起去夏日祭吧。”我脱口而出。
“……诶?”森医生很明显没想到话题为什么是这个走向。
“夏日祭。”我再次重复道,“就那一天,穿这件衣服,好不好?”
夏日祭,我在买下衣服的时候就想好的请求。当我在横滨这座陌生的城市和森医生重逢的那天,就是夏日祭。时隔一年,我想邀请他参加夏日祭。
我想向他,也向我自己,为了这一年磕磕绊绊、但总体还算是安稳顺利的生活,交出一份答卷。我有进步了,我开始鼓起勇气变成一个普通人了,不是吗?
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在他透紫色的眼睛中,我第一次看到了我自己。我有一双灰色的眼睛。但是它不再蒙尘无神,不再空洞虚无。它晶晶亮,盈满了兴奋与期待。
然后,我得到了森医生的点头同意。
“夏日祭,也好。”
楝色:一种比较浅的紫色。
绀色:一种比较深的蓝色。
突然捋顺了剧情,恢复日更。
破晓08
在看到森医生点头应允的那一刻,我无法抑制的笑出了声。快乐从我的内心升腾而起直奔大脑,我甚至高兴到有一瞬间的呼吸暂停。
我得逞了。
我似乎找到了和森医生相处的最正确办法。当然了,与其说这是正确办法,倒不如说这是最温柔含蓄的可以满足我内心渴求的办法。
看吧,他不会拒绝我。不管那是出于他自己的心软,还是出于接受礼物之后不好意思拒绝的口软。我似乎也在森医生的毫无察觉中隐秘拿捏住了他。
这种兴奋与激动,甚至更甚于他答应我一起出去玩。
爱丽丝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那套浴衣,在看完之后又好像遭受了打击一般的拆开了我为自己准备的那一套。在她甚至连腰带都抖了三遍之后,她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
她不高兴的叉腰:“狩君,没有我的礼物吗!”
我内心的兴奋戛然而止。
我忘记了给爱丽丝买礼物。
只是我确实不知道该送爱丽丝什么礼物。如果是精致洋裙的话,那是森医生喜欢做的事情。也许他更喜欢自己买洋裙再哄爱丽丝穿下的成就感,我不应该横插一脚。
于是我想了想,对爱丽丝说:“那我明天给你买好多奶油蛋糕,还有好多甜的水果。”
爱丽丝就这样被我哄好了。
等待夏日祭的过程对我来说是漫长的,漫长到我第一次对时间有了具体概念。
我在办公桌上竖了一本日历,每过一天就都会在当天的数字上画一个叉。这种期待与忐忑的心态甚至让间先生发觉了出来。
他偶尔也会把我拎到道馆指点一下我的体术,在察觉到我的不用心之后就下手更加不客气。我在每一次被他摔到地上的时候总要疼到呼吸暂停一瞬间。
“风间,你不用心。”他语气温和的指出我的问题的同时,攻击依旧不留情面。
“抱歉,我很开心。”我一边承受着间先生的攻击,一边又向他分享我的喜悦,“我和一个人约好了一起去夏日祭。”
“夏日祭。”间先生重复着,任凭我躺在地上狼狈喘息,“你之前说想要做一个普通人,是为了那个人吗?”
“也许吧,我不知道。”
也许我是为了森医生想要改变的,也许我已经把我的全部都要归属于了森医生。我嘴里说着不确定,可那也许是肯定。
“不过恭喜你,你现在已经很接近普通人了。”间先生以这句话作为对话的告终。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缓慢划过。原本在和森医生约定好的那天下午我应该有一个带队的任务,如果任务做的够快的话,也能赶上晚上的灯会。但是在思考之后我还是提前向红叶大姐请了半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