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发抖:“林小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畅言是聪明人,看到她的手慌脚乱自然而天真,知道她必不是有备而来,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心即刻软了下来,和态度一起,和坚强防备一起。
她放下杯子,有些语重心长,“我知道姜小姐现在和他同居。”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如果有兴趣可以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他办公桌最后一个抽屉里有我们的订婚戒指。”说着就将左手伸了过去,无名指上水钻的铂戒刺得非浅心惊。
非浅直视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想说这不可能,可是也许就是可能的。
畅言说:“姜小姐,说句实话,清修是不会离开我去娶你的。”
非浅问:“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畅言微微带了笑意,“就是想来见见你,告诉你什么是现实。”
非浅还是没有话说,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想要整个世界停止转动,给她一点时间理解突来的状况,给她一点时间思考清楚。
畅言的手机很识时务的响起,她拿起包跟非浅告别离去。
非浅坐在座子上脑子里一片茫然,林畅言,未婚妻,余清修,这不可能。清修对她极好,体贴周到,每日按时回家,她想要花,他就会买很漂亮的花束送给她,她喜欢吃蛋塔,他便托人从澳门带来给她,只怕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攀梯摘下,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隔着谎言的。可是他却从来不带非浅到朋友面前,说是他的朋友会吃人,她以为只是玩笑话,也许她理解错了,他的朋友真的会吃人。非浅一阵心悸,握杯子的手怎样都使不出力气。
耳边的嘈杂声渐渐隐去,只有一个伤心女子的声音来来回回,“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世间男子已经太会伤人,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
她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筋疲力尽。
到网上找了辛晓琪的歌,一遍一遍重复播放,听到后来,终于哭了出来,撕心裂肺,她不明白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他要给她这样的难堪。用尽呵护只是给她一个情人的身份。
清修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屋里没有开灯,她合目躺在沙发里面听歌。清修近前看到她满脸的泪水,吓了一惊,慌忙把她捧在掌心,为她拭泪。非浅睁开眼睛,水雾迷蒙的望着他,望着他的一片深情,却望不出答案。他的眼睛深邃,像是看不到边界的暗色大海,即使波涛汹涌也是一派祥和宁静。她看不出内容。
他急切的问:“怎么了,哪里疼么。”
她摇摇头说:“看了部悲伤的电影。女主角始终生活在男主角的谎言里,明明知道是被欺骗,因为爱得太深不想去认清现实,可是到最后还是被抛弃了,什么也没有了。”
清修抱她在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拍,好像小时候被妈妈哄着入睡,他温和的说:“你怎么那么可爱,不要哭了,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是啊,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多愁善感,在她,却是将心劈开来下的决心。
她有很多次见到魏来都想要问出口,可是她害怕自己承受不起。她懦弱了,胆怯了,在爱的名义下,她选择逃避。她安慰自己,他们并没有结婚,自己不需要退让什么,自己不需要用道德压抑。那次的见面她只当作没有发生过,当作却不是事实,她落下了听辛晓琪的后遗症,每每听到一半泪流满面。她一直在等着余清修的坦白,却始终没有等到。
然而那句“可是到最后还是被抛弃了,什么也没有了。”却被她言中。
隔了四年,他手上依然没有带戒指,身边还是有大把好看的女人,当年她也是那个位置吧,像个布偶,像个不知足的布偶,像个不知道自己会被随时丢弃的布偶。他却仍旧语句温和,“非浅,你能回到我身边么。”他还嫌伤害的不够多么,她有多恨他,他不知道么。也许他看出来,她是真的恨不起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她不是不想恨,是不知道该怎么恨。一个曾经对自己好得挖心掏肺的男人,一个曾经与自己耳鬓厮磨的男人,一个曾经对自己温柔体贴的男人,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如何去恨他。可是她知道,不恨他,却不代表还爱着他。
辛晓琪还有一首歌叫做过了就好。过了就好,心不再煎熬,哭过之后我也可以微笑。
她知道忘掉他有些困难,可是这样一把女声,唱那么心碎的歌曲,却没有再流泪,这四年中,总是一个人的时候听歌,听到最后都是眼泪婆娑,想起那段往事都像是被生生撕裂开的疼痛,这一刻,却有些坦然了。也许,她已被过去遗忘。时间真的是很好的东西。
她握着手机有些担心仲微,不知道他会到哪里去撒气,担心他开飞车会出事情。他的脾气纵使有些怪异,总是忽然生气,会暴跳如雷,可是消气也极为迅速,转眼就是晴天,因为生活一向顺利的缘故吧。
她就那样掌着手机睡了一宿,早晨醒来的时候,天气很好。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的信息。
周一,又是忙碌的开始。经理飞到广州去谈业务,整个部门都有点天高皇帝远的感觉。非浅也是,心思有些闲,做事情不专心,时不时的翻出手机看看。
周二,被初晓拖着去吃大餐,初姑娘吃完了开始担心发胖问题,又死活拖着她一起去练瑜珈。非浅却不能投入精神,那么舒缓的音乐,那么神圣的引导,她还时不时的开小差。初晓嘲笑她说,一日未见,苍老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