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叶茉脸上含着冷笑,一字一句都满是讽刺。她记得她曾说过,若是他真的出了轨,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选择抛弃他。那次他答了她什么?此时她竟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程齐礼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双眼渐渐蒙上一层怒意。强忍住火气,他上前一步想要去抓她。却被叶茉预先看破意图,在他上前的瞬间后退了一大步,保持距离。
他看见,那个他耗费了两生两世都舍弃不下的女人,那个他用尽心神用尽所有感情去爱的女人,正微笑着一边摇头一边对他说,“程齐礼,离我远点。”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这四个字像是冰冻了的铁坠子,叫人比着他的胸口,一记重锤猛打进去。冰冷、钝痛,直到麻木。像是横空击了一个雷,那一瞬间,他居然看不清四周的其他任何事物。眼中就只有那个女人最后的一眼,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看不出半点留恋,未曾流露丝毫伤情。然后,就那样转身,离开。
那如坠的四个字,那最后的冷然眼神,化作无数无形的利针,刺痛了耳膜,扎破了眼球,挑破了心肉。除去胸口的哽痛,他没了任何知觉。好半天,看不见事物,听不见声音,感知不到外界。回过神来的瞬间,就连四肢都开始抽痛起来。
松开一只紧揪在胸口处的右手,他拔腿便追了上去。这是第一次,真切体验到了,她即将离自己而去时的感受。如此强烈,前所未有。此时的他,一点都不怀疑。没了她,自己一定会变成废人,眼不能视物,耳不能听声,心不能再跳,血不能流动。
他记得她说过,以前的她没有了自己会死。那时他不明白,再是相爱,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最起码他不会因她的消逝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如今的她说,你若无意,我便休。在你离开之前,我会先你一步毫不留情的选择抛弃。
心肺又一次揪痛起来,甚至支撑不了他再继续前进。单手扶住手边的柱子,他垂头按住心口,嘲笑出声,“报应,真的是报应。”她曾用生命爱过他,便注定了他现在要用同等的代价来还。身体给出的诚实反应在笑,现在已然换过对象。
没了她,他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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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磊一直在程家的大门边等着叶茉,此时见她快步走出来,忙招呼了与程家下人在聊天的车夫驾车过来。叶茉走近,他见她双眼通红,腮边还挂着泪痕。心道必是又因程齐礼在伤心,不自觉心中怒火更甚,想要即刻带走她的念想愈加强烈。
这厢,叶茉右脚刚刚跨过门槛,那头程齐礼已经追了上来。福磊看见随后追上来的人,想也不想便几步上去,拉住叶茉的手掉头往马车走。他原以为,那是茉茉喜欢的人,他便是再不情愿,为了她好,自己也是该支持的。可那个人却丝毫不懂珍惜,还未成亲就这般伤她,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再如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做。
叶茉在福磊的牵引下,已经走到了马车边上。此时的程齐礼才将将到大门口,眼见着她就要上车然后离开,一时急躁,便高声叫她的名字。
“叶默。”
听见他略显急躁的声音传来,低头正准备上车的白色薄影肩膀一僵,脚上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只是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伸手攀上福磊搭上来的手臂继续往车上去。然而,不等她爬上去,程齐礼已经快步奔了过来,并飞快的一把拽住了她的左手。
“不要闹脾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放手!”一个满是怒气的声音传来。
只是,声音的源头却并不是叶茉。福磊斜竖着双眉,狠瞪着程齐礼。先前他见叶茉并不大理会他,只一个劲儿的垂头挣扎,想要摆脱手腕上的桎梏,而程齐礼却一直不依不饶,拽了她不放。一时心里火大,便反手握住了一直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叶茉的右手,然后怒目冲程齐礼吼了出来。
程齐礼目光扫过福磊紧握住叶茉的手,抬眼厉色对上他的视线,冷声道,“依我看,该放手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说罢手上开始用力,想要将叶茉拉到自己身边来。福磊本就看他不惯,今日又是他欺负人在先,再看叶茉的模样,分明是不想与他多做纠缠的。如此,断没了放弃妥协的道理。
狠力迎上他的目光,指着程府大门处厉色回他道,“程齐礼,麻烦你回头看看,那边那位才是你的未婚妻。你既选择了豫小姐,便没了再约束茉茉的资格。她现在不想理会你,你就该松手!”
叶茉顺着福磊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对上豫央怯生生的眼神,她旁边的豫广则笑得一脸阴沉,似在看戏又像是嘲笑。有时扫过程齐礼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怒意,应是看不得他与叶茉纠缠的。
即便如此,程齐礼却一次也没有回头。他仍只是盯着福磊,眼中已经开始聚出暗黑的狂暴怒气,紧捏着叶茉手腕的手也越拽越紧,有怒火在压制着隐忍着。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开你的手。”
福磊丝毫不露弱色,白色的袍子在午上的风中鼓胀,他脸上写满了坚定和执着。叶茉暗自心惊,那样的表情,早已不是昔日待她如亲密友人时候的样子。此时,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浑身上下都充斥满了胜负欲望和争夺之心。
程齐礼眼中颜色骤深,手上动作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叶茉的手丝毫不见松开,另一只手已经提住了福磊的衣襟。视线逼近,盯着那双异常清明的眼睛,狠狠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