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之静静说:“那还不是要拜公主所赐。”
李千姝眉一凝,白玉之眼神无辜的看着她:“公主,昨夜……可是令我们夫妻间误会颇深呢,不过……她一样不会改变主意,会为我白家采女。”
慕容芜与他对望,白玉之颇为自信的样子,令她直想一口回绝,拆他的台。
可是,她仔细思想,此次斗彩大会是她嫁出慕容家第一次斗彩大会,自来,制香之人最为看重的盛会,除每三年一次的宫廷赏彩,便是斗彩大会了。
心里,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忽然落下来。
她眉梢一动,这……不是反击季芸最好的时机吗?
第2卷越女新妆出镜心输人不输阵
自己……不是说过,一定……要让她痛苦,付出十倍的代价吗?况且,苏家与慕容家的帐,似乎亦要在斗彩大会上算清。
若叫季芸赢得了首彩,便有可能向皇帝请下恩旨,到时候倒是叫她得了便宜!
况且这个公主,眉眼之间尽是凌傲气势,令她心里颇是不快,慕容芜于是道:“那是当然的,所谓出嫁从夫,这便是女子的命数,我自当助夫君一臂之力。”
慕容芜双眸流光,望着李千姝的隐怒,不明所以的快感令她感觉自己有点可恶。
可她却乐见这女人对她怒目而视的样子。
这种心思,大概便是女人吧?小心眼,容不得比自己高傲的女人,也嫉妒比自己貌美的女人。
李千姝之美貌,高艳浮华,美却嫌艳俗,若非她公主身份,衣装华丽万分,却与那花街柳巷的女子,无甚区别。
慕容芜猛地惊觉,似乎她见李千姝的第一印象并非如此,却何时变成了这样?
她不再去管心里的想法,只听白玉之说:“公主美意,玉之只好辜负了。”
“白玉之,你不要后悔!”此时,李千姝字字句句里都是威严。
慕容芜看一眼白玉之,他依然云淡风轻,这样的威胁在他看来似乎只是笑话。
白玉之看似谦恭的低一低身:“抱歉。”
李千姝沉一口气,慕容芜此时却注意到顾若莲清秀面容上,冷冷的冰霜。
她心上一凛,这种寒意,直到心底,那是超出了李千姝怒意滚滚的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白玉之,斗彩大会前,我仍然给你机会!”李千姝终究隐忍住即将迸发的怒火,维持着她皇家公主的端庄仪态。
她转身而去,一身浮香如一阵风而去,慕容芜稍稍松口气,瞪白玉之一眼:“你看好了,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
白玉之立时反驳:“我欠你?分明便是你该还我的救命之恩,呵,亦是你身为白少夫人应尽的本分……”
他说着扬起白色的衣袖,用手里的画轴在慕容芜头上轻轻一敲。
他袖口拂过脸容,杜若的辛苦气息沁鼻,令人心内一阵紧涩,为何这如清傲莲花一样的男子,却惟独喜欢杜若的苦味?
她一时怔楞了,白玉之笑着说:“不想看看这是什么?”
第2卷越女新妆出镜心墨画卷忧思
他摇着手里的画轴,慕容芜回过心神,问道:“什么?”
白玉之走到桌案边,将画轴缓缓打开,慕容芜凑近一看,立时脸如红云。
但见那画中女子,樱唇如艳、秋水墨瞳似璀璨星华,那一笔一划,一动一静,似乎是一阵风疾,吹落香无数,又似静静湖水照映美人飘渺容颜,那神情万般、仪态万千,绫丝轻纱舞动翩然,正是立在桃花树下的自己。
这个时节,桃花不再,惟有桂子香满园,可她似乎可从那笔尖深处嗅到阵阵桃花的芬芳。
如此画工,堪称当绝!
只是……他为何如此?这幅画轴她认得,便是他称未完成的采女样貌。
顾若莲低眼看着,水淋淋的眸子雾水迷蒙,她强忍泪意,沉声道:“奴婢尚有些事要与夫人商议,先行告退。”
她哽咽的声音,令慕容芜心中动容,她转头看向她,顾若莲却没有看她一眼,她的转身如同李千姝一般,迅速得令人惊心,只是,顾若莲的背影愈显得落寞万分。
她停在门边,与慕容芜目光相对,顿时寒意遍布,她毫不掩饰,那种冷、那种敌意,慕容芜依稀曾经感受过,她看着她离开,转头看向白玉之,他却似乎毫不在意,依然望着那幅精心描画的画像。
“为何是我?”慕容芜忽然有一点落寞,昨夜,便是这个男子,对她说,女人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
可是只是一夜之隔,他便画了这幅画像,还记得他送她的梅花图,笔韵与画工与这幅画像显然差着分寸。
这一副,是用了心的。
越是这样想,越觉得心里阵阵的疼。
她拿捏不定白玉之,只能敬而远之。
白玉之没有抬头,颇为欣赏的望着画像:“既是你,便是你,如此而已。”
“为何不是她?”慕容芜望着门口,“顾盼之间,宛若青莲,如此女子,不正是你所寻觅的女子吗?”
“她?”白玉之唇角勾出一抹不经的讥诮,“她还不配。”
慕容芜心上一寒,那一瞬间的冷漠在唇齿之间表露无遗,这样的男子,温润如玉的面容下,心却冰冷无情。
顾若莲,不论与他是否有牵扯不清的关系,但她到底是侍候他多年的婢子,而对他来说,竟只有“不配”二字予她,慕容芜为她不值,也为自己而有暗暗的忧虑。
她别开眼睛,看向窗外,零落的花瓣儿凋谢了整夜的清寒,她苦笑:“你喜欢雪吗?”
白玉之点头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