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学了十年素描。”严绾低声解释。
“难怪呢,原来艺术是相通的啊!”田沫茉扼腕,“可惜我小时候什么也没有学过,我爸爸妈妈一直要我自然成长,结果就长成了一棵杂草。”
严绾失笑:“杂草不好吗?童年多快乐啊!”
“那倒是,我就被我爸妈养成了一个野小子。”田沫茉低声地笑着,做了一个鬼脸。正好看到庞正德的脸转过来,急忙正襟危坐,一副修改草图的认真模样。
“你的图画得很好,但是一个好的设计师,并不是只能画画效果图,更不是仅仅绘制一些悦目的图纸。设计的最终目标,要通过材料的选用及加工,做成预期款式的样品或者产品以后才算是完成。因为,设计师还要熟悉各种宝石的可加工性,还有材料的成本和加工费用等诸多的因素。”
严绾虚心受教,连连点头:“设计是一个动态的过种,而不仅仅是纸上谈兵,是吗?它不是一个纯美术的范畴,仅仅是图案造型,并不代表可塑性。老师,我的理解,不知道对不对?”
“不错。”庞正德一副“孺子可教”的欣然模样,显然对严绾的领悟力很满意,“不过,你有这么好的绘画基础,在画图纸的时候,可以得心应手。”
“谢谢老师。”严绾感激地对庞正德微笑,“我觉得在培训班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只是想把自己会的,都教你你们。”庞正德叹息了一声,眼睛里似乎有着某种痛楚。严绾不由得猜想,也许他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痛。
作业陆续都交到了讲台上,庞正德才走了回去:“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我布置一下今天的家庭作业,设计一款戒指,大家自由发挥,不限宝石的材质。明天上课之前,我希望能够看到大家的作业。”
“这么快就要设计了?”学员们多少觉得兴奋。
上了大半年的课,终于真正触及到了设计的层面。所以,大家一窝峰冲出教室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地带着点兴奋。
严绾却觉得有些茫然,所以收拾东西的时候,便有些迟疑。很想去问庞正德,却觉得深更半夜,打扰了他的休息时间,很不好意思。
“严绾。”庞正德捧着教案站在门口。
“是,老师。”严绾急忙答应。
“关于设计的理念,我是在上一个学期讲的,你悟性很好,我大概提一下,你就应该会明白了。”
严绾顿时精神一振:“老师请讲。”
专职司机
严绾听完庞正德“言简意赅”的讲述后,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她恭敬地送走了老师,这才转身朝地铁站走去,刚走了两步,忽然一拍脑袋:“地铁十二点停开,我真是傻了!”
她哑然摇头,转了一个身,往公交车站走去。虽然要转一次车,但总比两条腿走回家的好吧?
“严绾。”温和的声音,在深夜里听起来,格外像上好的丝绸。
“闫经理!”她回过头,立刻灿然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上车吧,我送你回家,现在公交车的班次也很少了。”闫亦心泊好了车,绅士风度地替她打开车门。
“谢谢你,我正在犯愁怎么回去呢!”严绾也不客气,自己动手系好了安全带。
“庞老师给你开小灶了?”闫亦心的语气有点不满,“真是一个书呆子,只知道诲人不倦,也不想想,深更半夜的,让一个女孩子独自怎么回家!”
“啊,是我听得入了神。”严绾替庞正德辩解,“庞老师学识渊博,讲得很细。其实他没有必要的,这些东西他在上个学期已经讲过了。”
“如果跟不上,下期再学。”闫亦心就着暗淡的路灯,看着她清秀的眉眼,“你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最近,你瘦了不少。”
他的语气很淡,可是严绾却似乎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怜惜,因而心里一暖。
沉默了很久,严绾才微笑着说:“不辛苦,我很有兴趣学下去。再说,现在留行骨瘦如柴型,我还可以再减掉五斤。”
“五斤?”闫亦心骇然,“还不成白骨精了吗?”
严绾被他的语气逗得忍俊不禁,捏起了粉拳,不假思索地就朝着他的肩头捶下去。刚触到他西装的面料,立刻醒悟过来,脸红耳赤地收回了手,眼睛转向了一侧的车窗。
闫亦心有些失望,她和他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一层什么。明明有时候情不自禁,却总在最后的关头,回复了清明。
“刚才,看到你走出来的时候,还愁眉紧锁,是不是有什么困惑?”闫亦心主动挑起了一个安全的话题。
果然,严绾立刻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是啊,庞老师讲得很多,可是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他建议我选用摹仿设计。我以为设计要求新求变,才能形成自己的风格。”
“你现在只是一个初学者,不要一开始就想求新求异。千百年来,历代设计师的设计思维,从大的来说,不外乎三种。一种是摹仿设计方式,这是一种最古老,但生命力又是最强的设计思路。”
严绾恍然:“可是……摹仿,给我的感觉像是……抄袭。”
闫亦心严肃地说:“绝对不等同于抄袭,你别小看了这种方法,它其实是创造的基础。摹仿并不仅仅是从功能和结构上去照抄照搬,还包含着创造性的思维。我们常说的举一反三,只是它最初级的形式。”
严绾若有所思地点头:“就像是学武功的时候,要集众家所长,才能有自己的创新,从而独步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