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了,她所筹谋的事情自然是大获成功,顾五娘当场就红了眼睛,哭哭啼啼地跑了。
就这样,李怿成功地搅黄了夕景遇的亲事,但她的报复并没有就此结束,接下来几日,她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使人到坊间传出“夕景遇薄情寡义,一边同顾五娘议亲,一边同别的女子你侬我侬”的消息,让夕景遇担上了薄情郎的臭名。
此举果然卓有成效,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夕景遇都对她避如蛇蝎,显然是知道了她的厉害,不敢再招惹她了,这让她尝到了大仇得报的痛快。
“你来了……”
熟悉的声音将李怿从回忆中拉出,她抬起头,对上夕景遇意味不明的目光。
死对头竟敢害我!
李怿下意识地仰起下巴,“我当然要来。如今你虎落平阳,任人宰割,这么大好的机会,我怎么会错过?”
听她这么说,夕景遇竟没有任何表示,他甚至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那笑容,李怿怎么看都不顺眼,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等反应过来后,又走了回去,挺直胸膛道:“哼,夕景遇,你当初算计本公主的时候,想不到自己会有今日吧。”
“公主…咳…咳……”
夕景遇忽然一阵猛咳,他将头偏向内侧,露出左边面颊上一道浅浅的疤痕。
见到那道陈年旧疤,李怿有些心虚,她不自然地往边上挪了挪。
那是她给抓的。
开福十一年初,李怿在一家颇有名气的酒楼用了午膳,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听见对面雅间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有的女子,美则美矣,实无灵魂。更有甚者,美貌之下,藏着一副狠毒的心肠,实在是蛇蝎美人。”
夕景遇竟敢这么说她,真是好得很!
“蛇蝎心肠”的李怿立刻对号入座,气急败坏地踹门而入。
“夕景遇,你这搬弄是非的无耻小人!”她冲到夕景遇面前,拿起桌上的酒樽,泼了他一脸酒水,“有胆子就当着本公主的面说本公主的坏话,背后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夕景遇颇有些狼狈地坐在原地,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唇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但李怿没有给他机会,她接着数列起他的罪状来,“你这虚有其表的衣冠禽兽,先前恶意中伤本公主,诽谤本公主在府中养了面首,污蔑本公主骄横跋扈,如今又含沙射影,诬毁本公主蛇蝎心肠。”
李怿越说越气,最后竟扑上去抓破了夕景遇的脸,“夕景遇,你就是个表里不一的无耻之徒,本公主今日就要撕破你的脸皮,叫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李怿当时实在是太过气愤,抓的时候用了十成十的力,夕景遇的脸颊当场就沁出了血珠,那日以后,他足足有半个月没上朝。
当然,李怿也为这个举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不仅被禁足了整整三个月,还被罚将《大学》和《礼论》各抄三十遍。
这时,夕景遇终于咳完,将头转回来。李怿再次在他面上看到一种她捉摸不透的神情。
只听他有气无力地说:“臣觉得,公主对臣有所误会。”
李怿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跟他一个就要归天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她应了声“嗯”。
见她如此,塌上的夕景遇叹了口气,而后将眼睛合上了,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不知怎的,李怿忽觉有些怅然,她盯着夕景遇看了一会,便顺着他的意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刚走出他的卧房,就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侍女迎面而来,那小侍女身上带着时有时无的异香,闻上去倒有些像是秋桂的花香。
只见那小侍女上前,行礼道:“公主,主人命婢子将一样东西交给您,请您随婢子来。”
“主人?夕中丞?”
那小侍女娇憨地摇了摇头,道:“非也,婢子是二郎的侍女。”
夕景遇?他能有什么东西要给她?
李怿感到些许诧异,尽管如此,她还是对立在右前方的林女官说:“下月,你先在这儿等我。”
林女官应是,李怿便同那小侍女往后院去了。
二人一路往西,来到夕府的宅园。夕氏祖籍广陵,其宅园尽显江南之风,青竹翠柳,假山奇石,清泉池塘,应有尽有。
那小侍女将李怿领到池边亭中,行了一礼,道:“公主,请您在此稍作休息,婢子取了东西便来。”
李怿确实有些乏了,她未作它想,颔首应好。
那小侍女离开后,李怿忽闻几声奇异的鸟叫,她起身往声源处走去,欲一探究竟。
方行至池边,那声音便消失了,李怿站在原地等了会,却没有再听见鸟叫。
她心生疑惑,正准备回亭中,突然背上一痛,被人往前一推。
哗的一声,原本平静如镜的池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李怿坠入池中。
她本是会水的,可落水后,她竟发觉自己四肢酸软、浑身无力,显然是不知何时着了道。
电光石火间,她忽地想起那个小侍女身上的异香。
那不是桂香,是令人昏沉无力、全身筋骨酸软的七宝花障!
李怿挣扎着转过身,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加害于她的人究竟是谁,可水中的视线实在不佳,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似乎是个黑衣男子。
这必然也是夕府的人,定是夕景遇要害她!
他见自己快归西了,便要她也活不成,这个人面兽心的阴险小人,竟敢谋害她,她刚刚就该抓烂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