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勒米尔其人,行事保守,单纯好骗又感性过头。如今boss身殒,实在没有继续捎上他的理由……理智上的判断本应如此。奈何琴酒越思考越觉烦躁,干脆从身后拎起那人的领子,施令到:
“撤退了。”
可其余在场的都听见了,自然要设法阻拦。基安蒂本想跟上,被柯南施舍一针麻醉,倒在床角上起身不能。
赤井秀一不管不顾地袭上去,然而琴酒比他更狠,关键时刻连自己人也当肉盾,伏特加的墨镜被揍到一边,依然尽职尽责地掩护琴酒撤退。久川埴在夹缝中,想再看一眼安室,却被黑色的衣袍尽数挡住,一并退至病房门外,眼见琴酒从怀中取出一物什,拉开拉环……
“——小心!”
他下意识就要往门里望,翻卷的烟幕足以遮挡一切,除了伏特加,不会后掩着口鼻跑出来,呵呵对久川埴说:“谢谢,不用担心我。”
“……”
久川埴失语,沉默地跟着琴酒离开,沿安全通道回到天台。
天台上,战机还停在原地,科恩却不见了。琴酒却无暇理会,一只烟雾弹挡不了fbi和公安太久,必须立刻离开眼下的是非之地。
得利于鱼鹰的旋翼性能,当柯南一行感到天台时,战机已悬空一段距离。久川埴正站在舱门处,不安地向外张望,对上安室透的眼睛时,又自欺欺人似的躲到门后,深深叹气。
琴酒在一旁不咸不淡地问他:“在日本还有什么留恋的东西?”
久川埴苦笑,又探头向外看了一眼。安室透明显不甘的表情太让他揪心,可鱼鹰的机身已经飞出天台,由不得他在此刻反悔。撇去那些多余的遗憾和歉疚,久川埴认为他还蛮匹配这样的结局,出生在黑暗中的人,一生都会在黑暗中,爱是绝不能奢求也绝不能留恋的事物。但是……但是。
安室透仍看着他,一丝也没有挪开视线。被一双那样坚定的瞳孔注视着,几乎让人以为自己能有奋不顾身的勇气。
他的右手紧握一只手机,手机大抵有数不清的消息接收,呼吸灯如心跳一般煽动。久川埴几乎被紧张的气氛感染了,半个身子即将探出身去——
琴酒伸手来拦下他,而久川埴不知哪来的的胆量,竟敢一拳砸在他脸上。这一下几乎爆发了他半辈子的力气,他从没在任何一次哪怕模拟训练中像这样,结结实实地打到琴酒。他不敢想象对方惊异万分——或者怒不可遏的表情,闭眼冲出舱门。
他听见安室透在喊他的名字,在喊:
“久川埴,跳吧!”
跳吧!他想,痛痛快快地跳下去,结束一切犹豫的、迷惘的、爱或恨的心情,选择最后的解脱。
而后,他落入某人的怀里。
变故发生太快,柯南连下巴都惊掉了,只知道胡乱喊着“安室先生!”,被赤井秀一一把捞住。
他也没做多余解释,只让柯南和他一起目送安室透突然暴起,疾跑地穿过半个天台,跨过护栏,箭一样冲向坠落的人影。
久川埴睁开眼睛,看清风正吹起安室透猎猎作响的外套,他坚实的臂膀格外有力,将他整个人禁锢在他怀里。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拉长,那双紫色的虹膜中迸发出的光彩,是比任何霓虹和烟花都绚烂,比任何日光都要闪耀,仿佛要冲破一切黑色的阴影。
这是他的天使。久川埴在这一个更清醒地理解了,贝尔摩德缘何痴迷于天使们的光芒,为何舍身忘记也要成全……
太好了。他搂紧安室透的脖颈,克制不住地想,太好了。
他们一齐落入张开的软垫中,一起在蓬松隆起的软垫缝隙里看见夜空。
——那里,琴酒的战机正在夜色中无形隐去。
后记1
与此同时,东渡水族馆。
在黑田指挥官的指导下,日本警方派遣大量人手,终于将因摩天轮急停而受困空中的民众救下,水族馆内的大批群众也被疏散至安全场所,忙碌一夜的警务工作者们至此,总算能稍微松一口气。
“是的,只是紧急断电而已,女士。”
临时被用作避难场所的表演场内,佐藤美和子面容柔和地向一位老人解释,“当然,很快就会恢复的,您和孙女绝对可以按时回家——当然,你和你的家人也一样,感谢您的谅解。”
对讲机在这时穿出声音,她快步离开,变脸似的换上一副疲惫表情,随意靠上一副男人的肩膀。
“辛苦辛苦,佐藤警官。”高木涉为她捶着肩膀,一边小声提醒,“不过,你不该做那种保证的。”
佐藤睁开眼:“虽说如此,但不那样说,根本安抚不住这群人啊。”
高木涉与她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虽以“断电事故”为由遮掩,摩天轮内的炸弹在警察中却是心知肚明——那种数量级的炸弹,天知要拆到什么时候。爆破组的同事全都奋战在第一线,在他们之中,也曾有佐藤认识的人……
如果他们还在,那该多好。
赤井玛丽与fbi的诸位合作,难得放下国家立场间的罅隙,在拆弹一事上短暂合作,当然日本本地的警察也有参与,三方配合下,摩天轮上的危机正有条不紊地被解除。
另外,还有不可忽视的一点。
“库拉索。”玛丽高举一支瓦尔塔,注意到对面银发女人的微表情,补充道,“自然,假如你不愿意被继续称呼这个代号,请至少将本名告诉我们。”
库拉索盯着她,眼神活像一头月光下的孤狼。她缓缓吐气,最终妥协道:“事实是,除这个代号外,我没有自己的名字……”说到这,她的表情便温柔了一些,“那几个孩子,他们说我的眼睛最特别。请叫我‘瞳(hito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