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久川埴走到他身边,半仰起脑袋询问。
莱伊朝他微微一笑:“……啊,我在想,不能让警方注意我们。这案件可得尽快解决。”
他沉吟片刻,施施然跟上那两位警官,久川埴略带犹豫地回头看一眼苏格兰,安静地锁好门跟了上去。
同一楼层尽头的房间,狭窄的门口已经被忙碌的蓝色制服们挤满,久川埴踮起脚都看不见内部情况。
莱伊则十分淡定地站在警戒线外,精准地拦下了其中某个警官,熟练地招呼道:
“伊达警官。”
伊达航牙签一翘,略带茫然地打量此人上下:“你……”
“诸星大,刚才做过笔录的。”
莱伊客气得反常——组织的杀手往往只有杀人的时候才会如此彬彬有礼,久川埴于是担忧地看向他面前的警官先生,耳听莱伊还在不紧不慢地说:
“基本的信息,你们都已经问过。当然,除此外,事实上我还是一名侦探。”
“侦探?”伊达航挑起一边眉毛,“犯罪现场可不是侦探们的游乐场……”
“死者为女性,20岁上下,独居。死亡时间是上午六点到八点,目前推断的死因是气道压迫导致的窒息,但真正的凶器还没找到。对吗,警官先生?”
伊达航的眉头扬得更高了,久川埴真担心他就这么让叼着的牙签掉下来,赶紧扯了扯莱伊的衣角。
“喂,别太张扬……”
“无妨,这并不是多难的推理,是吧警官?”
伊达航露出明显被挑衅了的表情,警告道:“这位先生,如果你执意扰乱现场,我可以逮捕你哦。”
莱伊礼貌点头,跟在警官们身后钻进警戒线内,久川埴像幽灵一样尾随上去,半晌后才被伊达航发现。
“喂,你又怎么进来的?快出去少年。”伊达航皱起眉头。
“不用,这是我的助手。”莱伊揽过久川埴的肩,信任地一拍,“是吧,青田华生?”
“唔……”久川埴忍下肩上的过分力道,扯出一个微笑,符合道,“好的,福尔摩斯先生。”
伊达航还有些将信将疑,奈何他的手下们都任劳任怨地清理着现场,他也不能一直当甩手掌柜,于是再三嘱咐几句后便放任“侦探助手们”自由调查了。
林原百合子,女,二十岁。今日八点一刻时被邻居发现死在家中,尸体吊于放梁上,因此最初的简单推理便是自杀身亡。然而在初步尸检后,在死者脖子上发现明显的挣扎痕迹,以及形状不同两道勒痕,都敦促着警方以他杀为结论进行进一步调查。
为此,要找到不同于悬吊尸体的绳索的真正凶器,警官们正在不遗余力地搜查死者房内的每一处角落,如最终一无所获,可能需要将搜查范围扩大至整个楼层——
那正是久川埴一行最不想看到的事。
试想莱伊或苏格兰的吉他包内被搜出了aw的场景,连久川埴都一时想不出“斩草除根”以外的脱身方式,那一定是最糟糕的结果。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一腔希望都投在面前的莱伊·福尔摩斯身上。希望他能及时找到凶器,安全屋的存在才不会暴露。
拜托……
“嗯嗯,这么来看,我实在太高估日本警方的侦查能力了啊。”莱伊的语气阴阳,久川埴很怀疑这人懂不懂“低调”二字如何书写——又或者,他只是太精通于伪装了。
这幅张狂自负的模样,和伊达航见过的任何一个麻烦侦探没有区别,他耐着火气问道:
“那您有什么高现,侦探先生?”
“并不是发现,只是一层十分简单的推理。”莱伊随意靠在窗台上,微笑道,“我只知道,不会有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东西,除非它根本不是俗知的长相……你们推断的凶器是什么?”
“绳索、电线,或是钓鱼线一类……”某个警员弱弱答道。
“通常犯人在进行绞杀时,会将绳索呈八字形反握,从而留下在颈后交叉的痕迹,哪怕凶手真的有正面勒死人的力气,只要是绳索一类的东西,在脖颈侧面也一定会留下勒痕。但是……”莱伊说。
“但是林原小姐的尸体上没有!”另一个警员惊叫道。
“嗯,所以那一定是有一点硬度的细长物体。”
“你是说,”伊达航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他抚着下巴打量尸身上不同寻常的痕迹,“那是一样细长、可以形变,但又有一定强度的凶器——那是……”
“铁丝,钢棍一类。“莱伊微微颔首,看向窗外折迭架上随风飘动的诸多衣物,
“当然,这类物品,在生活中最常见的便是——”
晾衣架。
久川埴恍然,但看四周警官们一脸平常的样子,好像这又并非多么高深莫测的推理。
“即使如此。”伊达航说,“事实上,这屋里绝没有搜出过被使用后、形变扭曲的凶器——包括您所指的那些衣架,它们都被检查过。”
“这样……”莱伊沉吟着,缓慢踱起步来。他站定在房间一角的垃圾桶旁,痕检专员正在细致从中挑找线索。
“请看这个。”他从警察手上要来那张残破纸片,纸片边缘带着焦黑的痕迹,大约是燃烧后留下的,
“‘衣凭’两字,初看虽然难以理解,但这张纸的摸来触感轻薄粗糙,是一张复写纸。”
“复写纸……?这是一张收据?”
“是,也不是。”莱伊颔首道,“确切来说,这是一张上门取衣凭证。这位林原小姐,曾向洗衣房预约了今早的□□,我想,只需要调查这附近的洗衣房订单,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