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
“来人——”
牢房外待命的青术迅速去找剃发工具,李莲花这才发觉角丽谯并非说笑挑衅,是真想剪他的头发,当下也端不住温和的表情了:“角丽谯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你变成他来陪我。”
“什么?”李莲花自然将她话里的人对应到笛飞声身上,“纵然我绞了头发也变不成笛盟主的!角大帮主,我知你痴恋笛飞声,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一直未接受你?谁又会甘愿做别人的阶下囚呢?你这般行事,只会让他越发厌恶你,疏远你,得不偿失啊……”
略显严肃的神情,浓眉微蹙,嘴唇张合,压抑着怒气劝说,这样的李莲花,倒有些像周亦安了。
李莲花说得口都干了,角丽谯仍未应话,继而惊觉,姑娘眼中水雾朦胧,竟是,哭了。
“你……我也没说重话吧……”
“你带我走吧。”她像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
李莲花“啊”了声,不懂,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不想留在这里。”她抓紧他的手,泪珠接连滑落,“是我错了,我不该挑明的,只做妹妹我也愿意!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好,没有哥哥,没有小狗……我可以放弃这里的所有,让我回去吧……”
牢房门口,把能够削发断须的东西通通找来的青术,出生以来头一次,怀疑这个世界,那是他家主人吗?
李莲花瞥见他,慌忙摆手:“可不是我惹哭的!”
姑娘梨花带雨地哭了小半刻,忽然两眼一闭,一头栽进他怀里。李莲花身形僵硬,但没等他推开,她重新抬起头。
“……哥哥?”
她与她
若说方才角丽谯那一通真情诉说只让他觉得不知所谓束手无策的话,此刻面对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的姑娘,李莲花仅有一个念头。
毁灭吧,这个世界。
那两个小娃娃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对劲,好似他是什么欺骗了无知少女的负心汉。
姑娘哭够了,从他怀中退出去,抹了把眼泪:“哥,这里是哪儿啊,你知不知道我之前一直被关在小黑屋里,偶尔能看到一些却掌握不了身体的主动权,什么都不能做,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咦,之前见你不还留着那个傻不拉几的瓜皮头吗?假发?”
李莲花迅速抓住她的手,柔软的触感贴在掌心相当别扭,他很快松开:“是真的。”就别再折腾他的头发了好吗?
姑娘茫然地眨眨眼,她虽仍是那身勾勒得身形玲珑有致的红裙,面上也画着魅惑的妆容,这双眼却是澄澈如镜,不似以往。
毕竟还有旁人在侧,不方便询问某些事,李莲花低声同她道:“你让他们先退下,我有话跟你说。”
她回头看了眼并肩站立的少年少女,有些迟疑:“我让他们走他们就会走吗?”
“会的。”李莲花肯定道。
“好吧。你们先下去吧。”姑娘照做,两个小童即刻行礼告退,并未多话,半点都不耽搁。
姑娘懵懵懂懂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哥,咱们穿越了对不对!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何为穿越,何为电视剧,李莲花不懂,但他知道面前这个人,绝对不是角丽谯。
“姑娘,我不是你的兄长。你……你还记得自己发生何事才导致如今的状况吗?”李莲花倒是想委婉些,可委婉并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
“可你跟我哥长得很像啊。”正因如此,她才对他有种天然的亲近吧,“我被关小黑屋前,刚到杭州准备去找哥哥,我惹他生气了……我就是觉得不该总是依赖他嘛,又没有血缘关系,他当人哥哥还当上瘾了,总是管我谈恋爱。我也没有多喜欢那个人,就是想跟他唱唱反调,让他知道我的事我可以自己做主,他也不该因为我耽误自己的人生的。”
一个叛逆期的小姑娘,一个教育方式上可能有些严厉死板的兄长,却不难听出他们的感情很深,李莲花温和一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二了,我叫周谯。”姑娘眉心一皱,“你能不能别用这种长辈对待晚辈的语气跟我说话,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
“我长你几岁,不用这种语气用什么?”李莲花笑意更甚,他以前总觉得角丽谯这张脸让人瘆得慌,换了个芯子倒是蛮可爱的。
周谯撅了噘嘴,不想跟他理论这个问题:“那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偶尔能看到的时候,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样差?”
李莲花似是被这陌生的善意与关切烫到一般别开眼,在转头时已恢复如常:“我无事。周姑娘,我想请你帮个忙。”
……
“周谯?周谯?怎么睡到这时候……你没起来吃饭吗……桌上的早餐也没动过……”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令她恨之入骨却想占为己有的面孔,思绪回笼,他是……他是周亦安,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呼唤吗?
她如同劫后余生般紧紧抱住他,他怔愣两秒便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温柔安抚。真好,这个世界是有人爱她的,幸好。
“别怕阿谯,哥哥在呢。”
她绷紧神经,用力推开他,目光倏然变得阴沉:“你想醒来的是你妹妹,不是我。”
坦白
这样狠厉的神情不会出现在他妹妹脸上,可终究是他从小照顾到大的妹妹,哪怕令人匪夷所思地换了芯子,他想他也没法对她恶语相向。
周亦安平静地与女孩对视:“你是在质问我?我担心我妹妹,希望她回来,有问题吗?就现下的情况来讲,我不知道你是谁,是什么时候占据了我妹妹的身体,又有何目的,而你在要求我以同等的感情对待你。抱歉,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