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倒下来的一刻,楚凝眉头一皱,闪身进入室内,出其不意地避开那扇水帘,而后拉住吊着水桶的绳索,把水桶往离自己最近的人面前甩去。咚的一声,只听到一声惨叫,喝彩声消失了,有人痛呼起来。
“搞暗算?”楚凝镇定下来,抬眼朝前头一看,看见了一只白发红瞳的兔子精——他此刻正捂着自己的额头,表情既吃痛又有些委屈。楚凝冷冷地瞪着他。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吓一大跳,连忙摆手:
“不是我不是我,我可没想暗算你,我、我想帮你把那个水桶拿下来的,可是刚走到门口你就开门了!”说这话时,他耷拉的兔耳微微立起,看上去十分激动。
楚凝打量他一番,默默地确认:“你是萱草?”
垂耳兔妖听她这么问,点了点头,本想再解释刚才的事故,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娇俏的嬉笑:
“萱草就是会扯谎啦,”那声音的主人说,“你是想去检查那个小机关能不能正常运转,生怕它砸不到经纪人的嘛。”
循着声音看去,说话的那人半躺在沙发上,紫色的瞳孔眯起,好整以暇地望向兔妖和楚凝。他长着一对漂亮的山羊角,穿着黑色的露脐紧身衣,套一条同色的皮裤。腰腹上不知什么原因缠着绷带,身后的那根爱心形状的尾巴此刻正慢悠悠地摇晃着。
“他是魅魔。”楚凝在心里确认着对方的身份,又听一旁的萱草辩驳道:“才不是,我才不像你这么坏,偷偷设置这个机关想给经纪人一个下马威!萤火最坏了,简直是最差劲的队友!”两个人外就这么斗嘴起来。
楚凝本来想揪出始作俑者,但脑海里一阵混乱,忽然有点无话可说的感觉。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毕竟刚刚还有人在喝彩。
但她并不打算即刻就追究这一次整蛊的责任,于是制止了两位少年幼稚的争吵。
“我叫楚凝,是你们以后的经纪人,然后……”她一边简单地介绍自己,一边打量着乱糟糟的室内,疑惑道,“你们不是有四个人吗?怎么只看到你们俩?其他成员呢?”视线移转半天,她也没有找到另外两个人的影子。
“啊,加尼尔哥哥刚刚出去了,”萱草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一瓶汽水,讨好般地递给楚凝,“他的行踪总是很神秘,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是加尼亚啦蠢兔子,”魅魔找补道,“你连那匹狼的名字都记错,当心他月圆之夜变身吃掉你喔。”
“要你管啊,”萱草弱弱地瞪他一眼,然后躲到楚凝的身后,可怜兮兮地说,“经理人姐姐,这只羊老是欺负我,你能不能帮我教训下他……”
萤火默默地乜斜他一眼。萱草口中念着不知名的咒语,小小声地诅咒他。
楚凝见他们这样的表现,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点头疼。
先不说实力,这个团队的成员关系首先就很堪忧。
她又问两人最后一个成员在哪里。
“那只吸血鬼呢?他也有事外出了?”
萤火笑了笑,修长的双腿交迭起来,“吸血鬼吗?”他故作神秘地说,“一直在这里啊。”
楚凝环顾四周,向他递去费解的眼神。
这时,萱草扯了扯她的袖子,把她带到了沙发的背后。
楚凝看见了一口非常华丽的棺材。
这具棺材是上短下长的六边形,外包蟒蛇的皮革,黑亮的色彩在灯光下流动着,棺材中间刻着十字架的浮雕,用银箔包裹起来,十字架的正中用花体的拉丁字母刻着主人的名字——flowerelizabeth。
“他在里面呢。”兔妖指了指棺材。
“……社恐吗……”
楚凝一脸黑线地将棺材盖掀开,眼睛微微地眯紧。她原以为棺材里会是一副很狼狈的画面,却没想到情况竟有些不同。
只见棺材中铺着红丝绒的软垫,四周撒满了火红的玫瑰花瓣,一位金发的少年穿着贵族的服饰躺在其中,安静地沉睡着。他身形瘦削,肌骨纤弱,皮肤在灯光下显出病态的苍白,隐隐透出血管的颜色,但五官却很漂亮,眉睫间蕴着一派骄矜的美丽。
“他睡着了,”兔妖小声说,“经纪人姐姐你不要惹他,他很喜欢发脾气。”
“叫我楚凝就行了。”楚凝看着面前日夜颠倒睡得正香的吸血鬼,犹豫片刻,伸手轻捏住他的鼻子。
面前的少年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侧了侧身体,想要逃离她的唤醒。但楚凝并没有放过他,反而加重些力道,迫使少年咳呛一声,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对浅粉的瞳眸里含满了怒意。
楚凝拿偶像的评判标准在心里对他做了初步的判定,客观地认定对方的颜值是很达标的,但她还没有跟对方打招呼,就收到了对方真诚的“问候”:
“女人,你找死呢?”
吸血鬼少年坐起身来,抱臂瞪着楚凝,“你知不知道打扰本殿下睡觉是会被处以极刑的。”他打量着楚凝,见对方一直盯着他看,那张苍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点自恋般的兴奋,可又很快被掩饰过去。
他状似无奈地叹一口气,扶着额头苦笑:
“不过你该不会是本殿下的追求者吧?真是的,为了一睹本殿下的面容追到这里来,好顽强好执着。”
“不过我可不能答应你啊,毕竟追我的人已经从银星排到了蓝星……算了,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的无礼好了……”
楚凝:“……。”
她认为自己可能还是有点看走眼了。
这位路人缘应该不会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