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戏场静悄悄的,和上午一样,在踏入月洞门,走进这片区域的瞬间,他们眼里的所有事物一应失去了色彩,全部成了灰黑白一片。
负责教习的npc还没来。
陈知夏犹豫地问:“那个新人怎么办……要不要去叫一下她?”
短发女人当即阻止:“你怎么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开始练戏?何况是她自己睡过头,出什么事也该是她自己担着,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也有道理。”陈知夏刚迈出去半步的脚收了回来,虽说如此,但她仍有些心虚,会时不时望向门口。
那个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教习npc依次走进练戏场,七个,一个不少,玩家方早有经验,待在各自训练的地方,一言不发,毕恭毕敬的等着。
那个新人最终还是没有来。
负责教禾音的npc一双眼睛如同扫描仪,阴恻恻的目光搜寻过整片场地。
其他几个npc竟也停下了动作,偌大的地方瞬间寂静无声,这七颗头齐刷刷地三百六十度旋转,找不到人,他们又把头转了回来,直勾勾盯着空缺的位置,黑白色的脸上面无表情。
这场景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此时,众人脑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一个念头:她,死定了。
另一边,住宿区。
这一觉禾音睡得格外香,没有同事打扰,没有玩家打扰,不用到点爬起来干活,一直睡到自然醒。
外边的天已经快黑了。
她沉默了一下,看向墙上的作息时刻表,哦豁,完蛋,超时了。
乌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惊慌失措,结果转头一看,这人还在不慌不乱地整理被子,表情无比镇定。
它顿时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憋屈,“超时了,你不急吗?!”
“超都超了,急也没用。”
乌兹:“……”
这该死的松弛感。
练戏场的监控没坏,只是后台显示屏上偶尔会变成像素点,之前白清越的检查结果是使用时间过长导致的内部线路接触不良,还没修,临时搞了一下电路,勉强能用,就是屏幕糊了点。
“果然,有些钱不得不花。”武三整个人都扑到了屏幕上,眼睛贴着显示器,这才勉强认出监控画面里的场景,那些人站在一起,看过去直接成了一坨肉团。
“怎么感觉好像少了个玩家。”
武二瞥了眼屏幕,那画面,人形都看不出来,更别说脸了,“这哪儿看得出来,你搞错了吧。”
“我再看看。”武三趴在台子上,废了老大劲终于认出来了,“是少了一个,那个白板新人没去练戏。”
“真的假的?”武二有些怀疑,毕竟按作息表行动是他们本里最显眼易得的一条规则,怎么会有玩家蠢到违反这个。
“又是她?”
武三指着屏幕,“你自己过来看,七个玩家里仨女的,其中两个长头发,你看这一坨人里面只有一个长头发的,叽叽喳喳一直在说话,肯定不是那个新人。”
“这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武二信了,心思也动了起来。
“嗯?”武一原本在干自己的事,闻言抬起了头,“那按流程她已经在可无条件抹杀的范围里了吧。”
副本boss以及常驻员工杀人也有限制,需要玩家违反特定规则,只是这个规则相对于临时工需要遵守的条件而言宽泛了太多,而且还是他们自己制定,并且可以按需修改,只要过关压力匹配副本难度,公司不做介入。
换言之,玩家生死,有时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武三从台子上下来了,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按理来说是这样,不过手环没跳消息。”
他没和这个据说很离谱的新人接触过,也不明白自己的两个同事为什么要对她特别关注,还把她描述的很妖魔化。
一个初次进副本的活人而已。
武一:“嗐,估计是系统还没检测到,咱们本这些设备有多烂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么说,咱能杀了她一雪前耻?”武二看向武一,眼中跃跃欲试。
他至今还记得被扇巴掌的滋味,火辣辣的疼,不仅是身上,更是面子!他一个能掌控这些玩家性命的人,竟然被一个新人这么对待!
虽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扇的巴掌,但既然是在那个新人的屋里受的气,就该让那个新人来偿。
武三看他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感觉有些不妙,怕他失去理智,劝了一句:“我觉得要不还是先去问一下班主?毕竟手环还没跳权限……”
“班主不是刚从公司回来吗,刚刚那会儿过来的时候脸那么臭,我猜他肯定是在公司受气了,现在去找他不是自找没趣吗。”
武二说着又想起了自己因为那个新人而被扣掉的工资,杀人的心愈发坚定。
不过那个女的确实邪门,他打算说服武一一起去:“你想想,她违反规则了,我们不杀她,青姐也会去杀她,青姐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死在她手下不如死在我们手下。”
“何况杀完她这一期的kpi肯定是够了的,之后就再不用担心业绩的事了。”
武一有些心动,杀玩家,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工作而已,但是一想到要杀的是那个他两次都没吓到,反而被揍了一拳的女人……
他总感觉,要真的去杀人,搞不好死的那个会是自己。
被一个新人玩家唬住,这个原因说出来丢人,武一自己也知道,局促地低下了头,磕磕巴巴找理由:“算、算了吧,那个人留着说不定,额,说不定还能给那群玩家拖拖后腿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