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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御医脸色变化,沈骊珠笑了笑,示意文岚给他上杯热茶,“李御医不必惊慌,我并无他意。只是近来听说了些事,事关重大,若是此事为真,恐怕t御医院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还请婕妤娘娘明示。”李御医垂眸掩下眼底神色,姿态恭敬,沉声道。
沈骊珠抬了抬手,文岚从书架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中取出一方沾染了痕迹的帕子,递到了李御医面前。
“此物是我偶然得之,李御医可仔细看看这帕子上沾染的是何物?”沈骊珠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不慌不忙道。
李御医皱了皱眉,用手拎起帕子一角,置于鼻下闻了闻,又用手捻了捻手帕上的脏污之处,片刻后,神色大变,“请问婕妤娘娘此物是何处所得?”
“李御医从医多年,想必已经知晓这帕子上是何物了,至于从何得知,李御医也当心中有些猜测。”沈骊珠面色不改,声音变得更加柔和,“我入宫已有一年之久,承蒙李御医多有关照,如今又有皇上指令,请了李御医来为我安胎诊治,在我心中,李御医的人品与医术都是信得过的,只是不知李御医对我又有几分信任?”
“不敢当婕妤娘娘如此赞誉,娘娘为人良善,待下宽厚,若非乱法之事,臣自当对娘娘知无不言。”李御医面色缓了缓,拱手行了一礼。
“李御医为人直爽,那我便也与你直言了。此物是从拾翠殿得来的,而能用得上此物的便也只有如今皇上膝下唯一的皇子了。听闻大皇子去年年末自行宫来到拾翠殿时,由于早产体虚,日夜哭闹不止,让淑妃娘娘头疼了好一阵子。
但这之后,虽说大皇子身体仍是不大康健,但平日里却乖巧多了,再未听说有夜间啼哭之症。倘若是御医院的御医们医术高超,李御医便当今日未曾听过我的话,但若是用了其他不当的法子。。。。。。”沈骊珠不再说话,只直直地看向面前神色带着几分沉重的李御医。
不止想到了什么,李御医一时显得有些踌躇,但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李御医,主子这是看在你这些时日悉心诊治的份上才以实情相告,你应当清楚,若是皇上得知此事,涉及到皇嗣,你身为御医院的院首难道还能逃得过责罚去?”文岚皱眉看向李御医,开口道。
“文岚,不可对李御医失礼。”沈骊珠喝止住她,又温声道,“李御医不必为难,若此事李御医着实不便透露,今日之语权当我胡乱猜测便罢。文岚,送李御医出去罢。”
“李御医,请吧。”文岚有些没好气道,没想到这李御医当真像个石头似的,顽固不堪。
李御医闻言看了看端坐在榻上,面色如常的昭婕妤,长叹一声,“多谢婕妤娘娘今日如实相告,此事确实是御医院的疏漏。”
见李御医开口,沈骊珠便让文岚退下,身子坐直了几分。
“大皇子在娘胎里便有不足,故而出生后病症不断,需要进行长时间的调养。小儿身有不适,自然显现出来的便是哭闹不止,御医院负责诊治大皇子的张御医对此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一开始,大皇子哭闹得狠了,淑妃便会传唤张御医,后来久而久之便也不再管了,张御医也松了一口气。直到有一日,淑妃娘娘身边的婢子来御医院说淑妃夜间不得安眠,让御医院开个安神助眠的方子给她,微臣们也没有多想,便给她开了些药材。微臣今日方知,这安神药竟是用在了大皇子身上。”李御医眉头紧缩,苦笑道,“若非娘娘提醒,恐怕微臣还蒙在骨里。”
“可是这么长时间,难道张御医给大皇子诊治时便没能诊治出来?”沈骊珠眼中带了些疑惑道。
“大皇子本就体弱,平日里昏睡,恐怕张御医也会将其认为是由于大皇子自带的病症的缘故。”李御医思索一番道,当然还有话没说出来的便是,张御医也是因哭闹之事被淑妃责骂多回,如今大皇子能够安静下来,对他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那若是大皇子长期服用此安神药,可会导致什么后果?”
“回娘娘话,若是开始只是小剂量的服用此药,一时除了平日昏睡不醒,倒也看不出什么来。但若是积攒下去,恐会导致大皇子食欲不振,发育迟缓,最终导致痴傻之症啊。”
“竟如此严重!”文岚在一旁忍不住惊呼道。
沈骊珠听闻此言也觉得有些震惊,可是淑妃这般做,若当真让大皇子得了痴傻之症,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李御医看着昭婕妤有些变化的脸色,一时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不知婕妤娘娘知晓此事后,想要如何处置?”此事虽说御医院也是受了蒙蔽,但不免也会被治一个失察之罪。
沈骊珠顿了顿,只开口问道,“拾翠殿的婢女多久去拿一次安神药?”
“似乎是每个月月初会去取一回。”
“我知晓了,此事我自有法子。李御医放心,此事你权当不知情的,在下月月初之前自能分明,届时看在为时未晚的份上,想必皇上也会对御医院网开一面。”沈骊珠颔首,目光清明沉静。
“是,谨凭婕妤娘娘吩咐。”李御医起身朝昭婕妤行了一礼,满脸信服道。这后宫的娘娘们,又有哪个是没有自己心思的呢?只望到时候昭婕妤能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罢。
文岚将李御医送了出去,回来时看见主子盯着桌上的帕子出神,有些奇怪道,“主子在想着什么?此事若是让皇上知晓,淑妃定是难逃一劫。”
沈骊珠轻叹一口气,良久方才开口道,“我只是想到大皇子,出生便多有磨难。若是皇上知晓淑妃如此待他,恐怕心里不会好受。”当年皇上年幼丧母,遇到的又是怎样的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