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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昭才人十分感激娘娘,还言改日想要来向娘娘亲自道谢。”玉瑾将在长乐宫处昭才人的话向皇后一一道明,心里不由得想到,怪不得昭才人能够成为新妃里的第一人,就看她对待宫人的妥帖客气,便不得不让人心生好感。宫里的侍女也没有一个简单的,且不说昭才人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女皆是忠心不二,就说今日挑选内侍的宫女据说还是昭才人入宫之后分到长乐宫里,行事却很有几分章法,看似只是随意问了几句内侍之前是哪个宫里的,家中的籍贯,和入宫时间,却把内侍的底细摸了个清楚,选出来的小高子也是这些内侍里面最为稳妥的。
皇后听完摇摇头,“不必,本宫不过是兑现先前说的话罢了,这些时日来求见本宫的人,都打发了吧,若是有其他事,便让她们去找贤妃。”说完,便让玉瑾退下了,拿着手里的书坐到了摇椅上,细细地看着,内室里只余下书页的沙沙声。
皇后在坤宁宫里过了好几日没人打扰的安生日子,平日里看看书,喂喂鸟,久违地感受到了内心的平静。白玉如今已经快要痊愈了,只是叫声还是显得有些沙哑,有气无力,就在皇后心疼地看着白玉的时候,玉瑾进来禀告:“娘娘,昭才人来了。”
“本宫不是说不见人么?”皇后皱了皱眉。
“婢子也是这样说的,只是昭才人说她侍女略通一些药草,说是给白玉主子制了一瓶治疗嗓子的凝露,若是方便的话想见见白玉主子,也好看看是否对白玉主子的症状有效果。”
“如此,那让她进来吧。”皇后神色微缓,点了点头。
沈骊珠带着文岚和文琪等在坤宁宫宫外,不一会儿玉瑾便又出来将她们几人带进了内室。这还是沈骊珠第一次走进坤宁宫的内室,和她想象的很不一样,和外室精致奢华的装饰不同,内室里一眼望去竟显得有几分空荡,除了常用的寝具和桌椅,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一个占了大半墙面的书架。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沈骊珠收回视线,俯身向皇后行了一礼,“还请娘娘宽恕臣妾打扰娘娘休息。臣妾本想直接将婢子做的凝露献给娘娘,但又担心没有对症下药,反而害了白玉主子,这才冒昧前来坤宁宫求见。”
“你有心了,白玉多亏了你的侍女才能留下一命,便来让她看看吧。”皇后神色温和了几分,让人将白玉送到文琪面前。
“坐吧。”皇后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吩咐宫人上茶。
“娘娘宫中的碧螺春可是今年早春的新茶,臣妾上回在娘娘宫中品尝时便已觉清香扑鼻,别有一番滋味。”沈骊珠端起一旁宫人放在手边的茶水,略微抿了抿,开口笑道。
“正是内务府送来的新茶,你若喜欢,待会儿带些回去便是。”皇后顺口道。
“这多不好意思,臣妾虽喜欢,但也不愿夺人所好,只望能多来娘娘宫里尝几口便已是极好了,却不知娘娘能不能给臣妾机会。”沈骊珠眉眼弯弯,显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你来便是,便是本宫不见你,也让玉瑾给你送杯茶给你,不枉你大老远跑这一趟。”看着眼前昭才人笑眼盈盈,一副明媚灿烂的模样,不知想到什么,皇后笑了笑,也逗弄了一句。
“娘娘这么说倒是显得臣妾是个贪嘴的了,臣妾分明是心系娘娘,想着娘娘才来的。娘娘这么说,可是伤了臣妾的心了。”沈骊珠故作有几分受伤的模样,假意拿出自己的帕子抹了抹眼角,余光闪闪的飘向对面坐着的皇后。
“好好好,是本宫说错了话,还望昭妹妹海涵。”瞧着对面昭才人狡黠的目光,皇后拱了拱手,突然觉得往日宁静的坤宁宫多了几分热闹。
“启禀皇后娘娘,主子,婢子已经给白玉主子检查完了,白玉主子的嗓子只是由于使用有些过度所以才变得肿胀,婢子制作的凝露掺了干红藤、金线莲、百里香这些清热凉血的药草,每日可以添加些许到白玉主子的饮食中,不出半月便能好个七八分了。娘娘也可先将其给牧司看看,是否适用。”文琪将手中的鸟递给坤宁宫的宫人,对皇后娘娘和沈骊珠说道。
“你费心了,玉瑾,看赏。”示意宫人先将昭才人带来的凝露收起来,皇后转头吩咐道。
“婢子多谢皇后娘娘赏赐。”文琪跪在地上给皇后行了礼,这才走到沈骊珠的身后。
“娘娘,待白玉主子伤好之后可要把它养在宫中。”沈骊珠看了看宫人手中的鸟,此时的白玉和先前在长乐宫里捡到的时候可谓是大不相同,羽毛洁白顺滑,圆溜溜地眼睛神采奕奕。
“不必,待它好了,本宫使人将它送出t宫去。白玉不属于皇宫,更不属于坤宁宫。”皇后顿了顿,平缓的说道。
已是日暮时分,窗外的斜阳映照在皇后淡黄色的衣襟上显得有几分温柔。在这样柔和的斜阳下,沈骊珠不知为何,却从皇后恬静温柔的脸上看到了寂寥落寞。
“飞鸟掠过碧空尽,自在翱翔心无羁。娘娘是真正的爱鸟之人。”沈骊珠敛起脸上的笑意,轻声道,“倒是臣妾浅薄了。”
皇后一怔,似乎首次认识眼前的这个明媚烂漫的女子。
她知晓自她饲喂白玉开始,宫中的妃嫔,宫人们不知多少次在背后说她白费功夫,养一只不认主的鸟,但是她从未想过要将白玉和她一样困在这牢笼里,只是看着白玉自由来去的身影,她仿佛也能随之看到深宫之外的风景,只是这事从小便跟在身边的玉瑾不懂,与自己有少时情谊的静姝也不明白。这宫墙之内,竟也有这般懂她心意的女子,只是与她如槁木死灰一般不同,昭才人正是芳华正盛,朝气蓬勃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