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妹一脸疑惑地拆开了裹得严实的牛皮纸,眼里的快要扫出两道激光。
“天啊!学姐!这是你画的吗!怎么可以把学长画的这么欲!那俯瞰众生的表情简直酷毙了!”
“你喜欢,就送你了。”
说完之后,我感觉自己如释重负,关于这幅画的秘密,我并不担心会被人知道,因为这幅画只有夕阳的光经过玻璃的照射,纪晏礼眼中的我才会显现。
可他眼里从来没有我,不管是画中还是现实。
外婆
我渐渐减少了对纪晏礼的关注,什么买早餐,占座位从那一天开始后,也停止了,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我又不甘心就这样和纪晏礼失去联系。
我看了看今天的天气预报,提心他国庆会下雨,就还是像以前一眼提醒他,虽然他从来没有回过。
再往上翻以前的聊天信息,我觉得纪晏礼在我好友列表里的存在就好像一个树洞,他话一直都很少,准确来说他只是不想跟我说话。
每天给他发完天气预报,又给他室友发了一遍,看到他室友回消息了我才安心。
国庆假期终于来了,我酝酿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给纪晏礼打了个电话,他依然没接。
意料之中的结果,我也没多失望,我又给外婆打电话,我今晚八点到家,外婆的语气开心得像个孩子,说她现在就准备我爱吃的枣泥糕。
坐在飞机上看落日,有种凄凉又苍茫的美感,可我总感觉浑身不舒服,没由来的阵阵心悸。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我飞机落地,持续到我回到家中,打开门一看,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放凉的枣泥糕。
“外婆?外婆——”
我叫了几声,外婆知道我回来了肯定不会再出去玩儿的,只是现在去哪里了?
我走出门,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外婆打电话,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过来,我的心顿时怦怦直跳。
“喂?是拾遗吗!你外婆在医院抢救!你赶紧过来吧!”
一瞬间,我的心凉到谷底,耳朵嗡嗡作响。
路上打不到车,我几乎是飞奔去的医院,给我打电话的是住在隔壁不怎么熟的邻居,她说外婆今天下去晒被子,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医生说脑出血需要做手术,外婆的年纪也大了,手术风险很大。
站在医院手术室外,看着手术中那两个字,我茫然又无助。
怎么办?这个世上,我只有外婆一个亲人了,我不敢想,没有外婆,我以后要怎么生活。
我很害怕,害怕到呼吸困难,身体抽搐,瘫软在冰冷的走廊,我不停地给纪晏礼打电话,我不停地打,不停地打……
我不敢哭,我一直没有忘记纪晏礼以前说的那句最烦你哭了,我害怕他接电话后听见我在哭会直接挂断。
我不停地拨打纪晏礼的手机号码,听着那一段等待的忙音,像是抓住了希望,可等到最后,只剩下一句冰冷的“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
“阿晏!求求你接电话啊……”
“求求你……接电话……”
我打了一遍又一遍,数不清打了多少个,直到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从里面走出来,看着我说:“对不起,沈小姐,我们尽力了……”
“什么?”
我觉得自己的听力似乎越来越差了,我踉跄地站起身,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差点儿摔倒的时候有个小医生过来扶我。
“医……医生,你刚才说什么?手术成功了是不是?”
医生眼里是不忍与心疼,他没有回答我,可我像是疯了,我死力地握住他的手。
“手术成功了对吧?医生?我外婆什么时候可以……可以出院?术后疗养要注意些什么……”
我几乎泣不成声,“你……你告诉我,我……我会好好遵医嘱的!我会好好遵医嘱的!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叹一口气道:“沈小姐,患者现在还有意识,你可以进去见她最后一面……”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外婆前,她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双眼涣散,只是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里像是亮起了光。
“囡囡……”
外婆虚弱地喊了一声,我立刻握住她的手,强忍着镇定说道:“外婆!外婆我在呢!我回来了!你的枣泥糕做好了吗?我……我回来了!我现在就想吃,你做给我好不好?好不好外婆!”
我的话越说越急,外婆似乎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一双浑浊的眼就这么不舍地看着我。
“囡囡……放心不下你啊……”
隔着呼吸机,外婆的声音几乎闻不可闻。
“你要……多交朋友……不要只是围着阿晏……”
我抽泣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会的!我会的外婆!我有很多很多朋友!外婆!我真的有很多朋友!”
像是为了证明,我跑出门去,方才扶我一把的小医生似乎在一直关注我,没等他开口,我立即抓住他的手臂。
“求求你!求求你假扮一下我的朋友!我外婆说要我交好多好多朋友!我找不到!我找不到……没有人跟我做朋友……”
绝望的无助如同洪水般让我窒息,我几乎是恳求般,甚至是不敢回头,不敢回头看外婆不舍的眼。
小医生闻言,二话不说地脱掉了自己的白大褂,拉住我的手走到了外婆床边。
他蹲下身来,轻声说道:“外婆,我叫薛泽,是拾遗的朋友,你放心吧,拾遗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我也很喜欢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的耳朵又出问题了,听不清楚小医生说了什么,只是外婆的表情似乎是释怀了,变得很放心,她看了我一眼后闭上了双眼,生命体征仪上的心电图慢慢变成一条横线。